是夜军队赶到两百里之外,停在一座都城外的营地,官署安排妥当,扎营的扎营,休憩的休憩,只是春风送雨,细雨簌簌黏黏,一张网似的,淋了满地的愁绪。
顾小灯提着灯跟到了顾瑾玉的主帐里,墩在一旁看吴嗔给顾瑾玉治蛊。
吴嗔颇为欢迎,顾瑾玉就不同了。
他束手束脚地坐着,将一旁虎视眈眈的顾小灯觑了又觑,小心翼翼地商量“小灯你若有话跟我说,不如等吴嗔忙完再来,好不好”
顾小灯不理会他,只问吴嗔“先生,我在这儿会耽误到你们吗”
吴嗔整理瓶瓶罐罐,带着一种兴味和对美人的宽容招顾小灯过去,自信到略显轻浮“不会,小公子还能过来挑一挑今晚的幸运蛊,挑中哪一罐我就用哪一条治他。”
顾小灯还没应声,顾瑾玉便蹙着眉低声“吴嗔,蛊虫危险,你不要带歪他。”
“要你管我有的分寸。”顾小灯提起花灯照他一照,举手作势敲他一敲。
顾瑾玉仰头,看他眉目生华,又怨又嗔,又急又怜,心里便咕噜噜烧开了。
顾小灯跑到吴嗔周围去,看着一整个药箱的瓶罐,声线绷紧了些“这些蛊都是预备着给他用的吗不用按照顺序来么往他身体里放完蛊之后他会有什么不适吗”
吴嗔敲敲药箱,颇为自得地展示他的钻研结晶“这个箱子装的只是一个前阵阶段,里面的蛊无需先后,用完他基本难受半个晚上就行了。”
“那往后的阶段是逐渐难捱吗”
“对,不过那是至少三个月后的事,要是在那之前找到一劳永逸的办法,定北王就大好特好了。”
吴嗔很是乐观,又在解蛊之事上体现了兴趣剧于人道的弊端“他的体质很不错,自愈能力强,抗伤抗毒经得起折腾,眼下中了控死蛊,虽然于他是天降横祸,于我于后世却是一份难得的样本,有他做例,我师门的文库又能充实不少吊诡轶闻。”
顾小灯看吴嗔投入的模样,虽只接触了半天,但也能大体地了解吴嗔的性情。
吴嗔不是医师,是蛊师,顾瑾玉在解蛊中受的罪会化作他孤本上的记载,他会管顾瑾玉的死活,但不会多在意他的疼痛。
顾小灯回头看一眼那坐立不安的大块头,顾瑾玉对上他的眼神便老实了,像一个俊美的木偶,分不清此时究竟是正常还是疯癫。
“小公子,挑吗”吴嗔催促他。
顾小灯垂眼看回满箱的小瓶罐,越随机越让他感到压力,待选好了一个小红瓶,他的掌心竟出汗了。
吴嗔饶有兴致地拔开瓶塞“是一只小蛊,定北王,你是要划手放蛊,还是直接让蛊从眼睛进去”
顾瑾玉看了一眼瞪大眼睛的顾小灯,怕吓到他,立即自觉地挽起袖口“划手。”
“行。”
顾小灯跟到旁边去看,他看着顾瑾玉衣袖挽到肘部的手臂,肌肉结实流畅,臂上伤疤横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