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可以让顾瑾玉为皇太女高鸣世卖命,也可以让顾如慧为二皇子为妻为臣,当今皇帝允诺他的是首肯来日他和顾平瀚出疆,起兵镇北戎,收复整个瀚州。
顾小灯是一道附带送出去的开胃小菜,还是一道让皇帝对顾家彻底放心的枷锁。
“你父王已经在私下向皇帝陛下请了罪,如实将你和瑾玉的互换身份告知了。”
顾小灯听到安若仪说这件事时,一直死水似的内心才涌起了波澜“那顾家不就是犯了欺君的死罪吗”
“是啊。”安若仪又轻咳,“你父王以此把柄请命,博得了皇帝陛下的嘉奖,欺君的灭族圣旨没有降下,而是给了他三面免死金牌,来日不管是太女,还是二皇子登基,顾家都能保全大体。但皇帝陛下的意思是,不必大费周章地昭告,皇室知道,顾家自己知道,皇室不追究为臣的瞒天过海,为臣的继续为皇室解忧排难,这就够了。”
顾小灯心海的波澜便又恢复成死水“哦。”
那他就始终是顾家的表公子要去当侍妾的表公子。
安若仪安静了片刻“山卿,你就没有想问的吗”
顾小灯握着她伶仃的细细手腕,呆了一会,反问了她“母妃,当年长姐被送到北境去和异族和亲,那个时候她几岁了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她的和亲,也是皇帝让父王妥协的,是吗”
安若仪刚恢复了几分气色的脸急剧苍白下去。
顾小灯感觉得到她的诸多细微情绪,他照顾着她,又不予回避地直白问她“您其实想问我怨不怨恨,对吗这会若是父王跟我说这些,那我会想打他的,打不过也要骂,进禁闭室也要骂,他是个大忠臣,他去当皇室的妻妾试试好了。可他让你来跟我说,让病成这样的你来跟我说,我怨恨不起来。”
“母妃,你呢,你怨不怨他,恨不恨皇室。”
“你每一年都会在安家的忌日时期卧病在床,皇室下旨抄了你的家,你从此只剩小舅血脉相连,你们得了父王的解救,好多年过去了,你的仇恨还没有磨灭,你看着枕边恩人和仇人一起捂你的嘴,你会不会在某一刻心想,枕边人到底是恩人,还是仇人”
他还没有说完,便被安若仪打断了。
顾小灯没有碰自己的脸,只是低头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要揭您的伤疤,我想知道您的爱恨是怎么样的,想知道您一直以来怎么自处。您的心病有二十年了,就是一直这么累积着,才自苦成今天的憔悴。”
安若仪的手抖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照顾人的本事,是跟着苏明雅
得来的习惯吗”
顾小灯眨了下眼,怔忡地出了神,不提还好,一提便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来。
苏明雅要是知道顾家的安排,他会不会替他想办法呢
安若仪苍白的手抚上他浮现了指印的脸“山卿,你听着,你和苏家明雅再如何越界,母妃管不到便不想管,但你来日进了二皇子府中,你心里要有分寸。”
顾小灯的眼睛后知后觉地湿润了,只默默地安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