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晖冷哼一声。
你确实没说,可脸上分明都写了
正如古永安所言,各家船队负责人的住处不一,最快的当晚就过来了。
秦放鹤命他将船上货物来源一一说明,当时是市舶司哪几位官员核查的,谁发给的公凭,谁签收的税,双方当面确认了。
书记官记录在案,吹干墨迹后先给秦放鹤看过。
秦放鹤核对无误,让经手的官员和那名商人签字、按手印,“再去请这几家窑厂、布庄、茶园的掌柜过来核对。”
大禄烧瓷技术发达,民间窑厂遍地开花,大部分产品同质化很严重,可能同一款青白瓷瓶,就有十多家窑厂烧,总不能这边说什么就信什么。
然后那位海商脑门子上的汗就下来了,干笑道“这,进货票据都在,还能有假不成这就不必了吧”
督审的金晖冷笑道“是真是假,你说了不算,若果然冤枉,自有钦差大人亲自与你赔罪认错你怕什么”
秦放鹤“”
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和着钦差只我一人怎滴
于是当夜四更天,古永安再次被拉起来批条子,市舶司的人连夜开城门,去城外拉了那家瓷窑的掌柜的来。
原本睡眼惺忪的掌柜的带着这两年的票据和帐本过来,一看这个阵仗,瞬间清醒。
问明白首尾后大呼冤枉,“大人明鉴,别说今年,就是去年、前年,小人都没跟这家贩过买卖呀”
可别是哪里来的货出了岔子,惹了官司吧
这屎盆子可不能接
窑厂掌柜的忙不迭亲自去开了账本箱子,往手指上舔了唾沫,麻溜儿翻开与秦放鹤看,“大人请看,小人家的窑厂是父亲辈上才开的,每年所产有限,日常多供应本地酱菜铺子,偶有零售,都在这里了,哪里还有余力供应海贸呢”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还能跟海商搭上关系,今儿晚上就犯不着他亲自来,早有管事顶包啦
秦放鹤招呼金晖过来看册子,金晖懒得看,“你看了便罢。”
秦放鹤啧了声,没好气道
“你懂个屁,谁还真稀罕你看呐,这叫规矩,规矩”
大禄律法明文规定,在确认有罪之前,凡审讯者,皆需一人及以上同时在场,证据也需所有人过目。
金晖被他骂得胸口一堵,只好拿了来看,又在书记员那里签了自己的名讳。
一抬头,发现那瓷窑掌柜的正咕噜着眼睛,满面好奇地瞅。
这两位大人咋瞧着还尿不到一个壶里呢
金晖当场迁怒,“看甚”
老爷的乐子也是你能看的
掌柜的瞬间低头,“小人该死。”
秦放鹤嗤笑出声,又命人叫了一开始那个船队掌柜的,姓贾的老板过来,两边一对,后者就霜打茄子似的蔫儿了。
秦放鹤问他到底从哪里进的货,又为何要撒谎,他支吾着不说,显然还是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