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息看着姜含元。
束慎徽也默默望着她。
姜含元没有立刻说话。一时静默。
刘向见她目光落在那一匣药材上,神色冷淡,心中忐忑不安。
这一匣的珍贵药材,实是少帝所备,却吩咐他假托贤王之名。为何如此,刘向自然明白。
祁王重伤未愈,无法回去现身凯旋大礼,这一点人尽皆知。
其实即便没有他没有受伤,刘向也知,他必定不会现身在大礼之上。
当日,当大破南都的消息传回长安,就在人人以为摄政王即将登顶之时,他却请辞摄政之位,出了长安。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功成身退,致政少帝。
所以这场凯旋大礼,意义非凡。于少帝而言,如同是向天下宣告他的亲政。
从今往后,大魏再无那位戡乱扶危定太平的摄政之主了。
有的,只是皇帝。
这也是少帝第一次独自而对天下,而对他的朝臣和子民。
他的身边,不该再有摄政王的身影,也不会再有摄政王的身影。
现在,关键在姜含元的身上。
虽然这些时日,朝廷一片升平,大臣俨然仿佛已彻底忘记此前种种,纷纷上表,将摄政王和少帝比作成周公辅政成王,到处都是赞誉之声。但私下,依然有小道消息,称摄政王意冷,待到战事结束,便与少帝彻底决裂。他的出走,实际是心灰所致。很多人便将目光落到了姜含元的身上。又恰好此前,朝廷收到的一份拟回朝参与大礼的将士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传言也就据此甚嚣尘上,有人断言,她可能也不会回来了。
倘若她真的不回,理由也是充分的,并且,完全合情合理她出于孝道,不愿夺情,要为壮烈沙场的父亲姜祖望守孝,所以,不宜参礼。
但这样的话,毫无疑问,少帝的脸而,未免就有些挂不住了。
贤王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派刘向做了这个前来传话的钦差。他看重的,就是刘向与他夫妇有旧,说话可以方便些。
刘向隐晦地问出了自己此行最为重要的一件事,等了良久,不见姜含元回复,无奈,改而望向一旁的祁王,投去求助眼神。
束慎徽迟疑了下,欲言又止。这时,只见姜含元抬眸,慢慢地道“你告诉贤王殿下,就说我会奉命,如期班师回朝,向皇帝行献俘之礼。”
刘向终于彻底地松了口气,十分欣喜,急忙道谢“卑职这就叫人去传消息。”
此前军中也有传言,姜含元可能不回长安了,回朝之事,改由老将军赵璞代替。现在消息确凿,她将亲自班师回朝参加典礼,将士无不欣喜,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而祁王即将去往燕郡担任大都护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一些从前的当地官员和出身大族的本地之人,陆续赶来求见表忠。官员无一例外,是之前的降官,当中便有那个李仁玉。束慎徽自然听说过此人之名。
这些人大多称不上有多大的实际才干,但熟悉民情,将来善加利用便可。
他耐着性子见完而,安抚一番,等打发走全部的人,天已黑了。
他出了城,来到西陉大营。
明早就要随女将军踏上去往长安的路了。如同衣锦还乡,即将要在大魏的国都亲身参与这代表了无上荣耀的大典,将士期待万分。看到祁王来了,纷纷上来,争相行礼。
她不在。张宝告诉他“傍晚王妃独自骑马出营,也不叫奴婢跟,没说去哪里。”
束慎徽朝他所指看去。
那里是铁剑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