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慎徽稳神,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解释道“大将军,本王此行,是为陛下而来。”
他几句话便将经过向姜祖望做了个扼要的说明。在他错愕至极的目光之中,继续说道“陛下想必已追去八部。本王这就上路,你这里换马,再叫个熟悉道路的向导”
姜祖望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当中回了神,整个人打了个寒战,返身匆匆吩咐完亲兵,转过头,望一眼不远之外那道还在月下立着的冷肃的影,压下心中的纷乱,迅速走了回去,恭声道“请殿下稍候。”
束慎徽面上显出一缕笑意“有劳大将军。”
“出了如此的大事,本该由臣追随殿下去接陛下”
姜祖望绝不会为了去接少帝,或者保护摄政王,在这个时候自己离开雁门。他的计划是派一支军队随同摄政王而去。不料话未说完,便见听他道,“不必。大将军你只需驻在雁门,也不用派人送我。本王人手足够,自能应对。”
姜祖望作罢。
摄政王此行显然需要保密,姜祖望也就不再行虚礼,谁也没叫,只自己在旁陪着。在等待向导和所需的换乘马匹之时,他又报上西关和八部如今最新的战事进展情况。
但禀完公事,这一对从联姻成功之后时至今日才方得以碰面的翁婿,竟就各自默然,相对无言了起来。
姜祖望将女婿那心事重重的样子尽都收入眼底,知情况之特殊,前所未有,万分火急,他怕急着上路,正想自己亲自去催,忽然看见望向自己。
“殿下有何吩咐”姜祖望立刻问道。
束慎徽慢慢呼了一口气。
“岳父,兕兕近况应当也都好吧”他低声问道。
姜祖望听到他竟突然喊自己岳父,开口问女儿,起先极是意外,接着,心中涌出了极大的欣慰之感。
“是是殿下放心,她平安无事都怪我方才竟忘了向殿下报她平安”
“她起初回来,可有在岳父的面前,说起过和我有关的事”
他见自己的女婿仿佛迟疑了下,又如此发问。
姜祖望连连点头“有有她回来后,对殿下赞不绝口”
他说完,见自己的摄政王女婿再次沉默了下来。这时,大营后方传来一阵马匹嘶鸣的声音。很快,马匹和识路的人便到了近前。
束慎徽和姜祖望道了声别,命随众更换坐骑,未再作停留,上了马背,连夜继续朝着前方而去。
枫叶城中。转眼,束戬来此便有十来天了。
终于脱出了皇宫的囚笼。
反正事情已做下了,虽然觉得对不住三皇叔的教导,辜负了他对自己的期待,但是一两个月后,自己就要再度回宫了。往后这样的日子,此生恐怕再也不会有。抓住最后的机会,及时行乐便是。
刚开始的时候,束戬便抱着如此的心态,到处游荡,颇觉新鲜,倒也快活了几天,但很快,这里就没什么可以吸引他新兴趣的地方了。姜含元又极是忙碌,露面有限,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待在城门附近的军营里。
束戬渐觉无聊。
今日白天,他实在无地可去,干脆闷头睡觉,没想到竟然梦见他回了皇宫,坐在那张他已坐了几年的高位之上。对面,是那些熟悉的抱圭肃立的大臣。他在大臣跪拜三呼万岁的声音里醒了过来。
他惊坐而起,想不明白,才出来多久,他怎就梦见了那座他一向就没好感的皇宫,还有大臣们那一张张令人生厌的犹如纸扎人似的呆板的脸。
他颇觉晦气。但想到如今自己跑了,皇宫里可能会有的光景,还有三皇叔到来见面的那一关,心情愈发不好了。再发呆片刻,决定出门,去透口气。
樊敬照例是随在他的身后。他到了城门附近,登上城楼,眺望着驻扎在城外附近的魏军军营。那个方向,不断有披着战甲的人纵马进出,又随风传来了士兵操练发出的呼吼之声。束戬不禁心动,说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