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阿元”
“姜含元”
束慎徽想起当初他喊的那一声。再次放声大喊。
然而这一回,再无人回应了。只有一阵夹着火星子的烟随风向他迎面卷扑而至。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刘向和另些随卫冲了上来,“殿下快走这里火太大了”
她到底人在哪里。难道真的沉睡不醒,此刻正被困在火海当中,已然丧了性命
他眼目被这烟火和热气逼得几乎不能完全睁眸。他眉发也若要被这烈火灼燃。他周身的皮肤,感到了针刺般的燎灼痛感。在他的心里,又涌出了一种他之前似曾经历过的,而此刻仿佛比从前还要更加锥心的恐惧之感。
他被这种恐惧之感给紧紧攫住。
他悔自己,为何今夜莫名地离开了她。倘若他没有,他就在这个地方,那么发现起火后,他完全可以及时赶来,而不是如今夜这般,徒呼奈何。
他看见一个侍卫又奔了上来,身上披了张打湿的厚毡。他一把拽下,迅速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方位后,将湿毡往头脸上一裹,闭住呼吸,朝一处着火点的空处冲了过去。
屋舍还没有塌,里面还没有完全烧光。她说不定只是被烟火熏迷了过去。
他就在这里,若不亲自进去看一眼,他是不会甘心的。
“殿下回来”刘向嘶声大吼,奋不顾身和手下人追上去阻拦。
“殿下”“殿下”
“殿下”
在这满耳杂乱的嘶声力竭的殿下呼声之中,束慎徽突然听见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这一声殿下,如一片混钟当中骤然发出的最为清亮而深沉的那一声,压下了一切的杂声,击中了他的耳鼓,直达他的心脏。
他的心咚地一跳。
他在火光前停脚,回过头,看见一道身影正朝他的方向疾奔而来。
“殿下回来”
姜含元提起她全部的嗓,冲着那边火光前的模糊人影,大声地呼叫。
今夜睡下后,她在心里计着樊敬要来的日子。如无意外,应当是月底,不过只剩七八日了。她实在睡不着,便想到了傍晚散步时小沙弥的话。称附近几十里外有一绝佳的观潮古塔。她一时兴之所至,便起了身,和两名随身侍卫一道出了寺,骑马寻路,走了半夜,终于寻到那处江畔的古塔,登顶临风,夜观野潮。
当时夜潮涌过,江面渐渐平息,观潮过后,她仍不是很想回,索性攀上塔顶,独自靠坐在高高的塔尖之上。她迎着夜风,四面环顾,竟意外地发现寺院方向起了火光。她赶了回来,才入寺,便听人说摄政王到处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