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戬惊觉,打了个哆嗦,“是我明白”
“你当真明白就好”他的语气再次严厉。
“三皇叔,我明白”
束戬叫他。
束慎徽再次沉默了下去,转过头,望向一个地方。束戬定了定神,随了他的目光望去。
他在看自己的父皇,明帝之神位,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束戬再不敢出声,屏声敛气,唯恐惊扰。
“皇帝,”片刻后,他再次开口。
“你的父皇为我长兄,我自幼起便受他处处照拂。十二岁,我忽罹患重疾,太医无计,昏迷性命垂危之时,终于有当时的太医令,便是如今胡铭之师,从古方里觅到一则偏方,只是药引奇特,不近人情,要取至亲血肉入药。我当时有兄弟多人,你父皇贵为太子,获悉当场取刀,竟生生自他左股割下条肉为我用药。我后来侥幸病愈,他却因失血晕厥,腿伤难愈,足足被病痛折磨了一年多,身体方慢慢恢复。后来他在位,身体一直不好,或应便是受那早年割肉病痛的遗留所害”
他走到了明帝的神牌之前,下跪,郑重叩首,起身,目光再次望向了呆呆看着他的束戬。
“皇帝,你也应当记得,先帝病重之时,南方正遇水灾,波及数省,我去赈灾。出京几个月后,获悉他病情加重,急召我回京。我赶到,他本已断食三日,连睁眼都没了力气,只留着最后一口气在,见我到了,竟推开左右,自己坐了起来,将他身上玉带解下,亲手系我身上,随后便就溘然而去”
他停住,闭了闭目,再次睁眼。
“我知你心里对我应是有所不满。你已渐大,我却依然处处限制。我知我惹厌。今夜你未来时,我在反省,是否因我做得太多,反而令陛下你无所事事,失了担当,方无所顾忌。今日你固然大错,然则,何尝不是我这个摄政王之大过”
“如今高王既死,内廷平定,我欲召百官,议拟归政,去我摄政之衔,回归臣位,往后,我必尽心尽力辅佐陛下,创大魏之盛世”
“不行”
束戬大惊失色,话脱口而出,膝行着,飞快地爬到了他的脚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声音已是带着哭腔,“三皇叔你不要这么说自己和你无关你也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不管你不是答应先帝了吗我尚未成年我还需三皇叔你摄政戬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太混了求三皇叔你原谅我发誓,往后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他说着,突然松手,抹了把眼泪,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她赔罪只要她能消气,怎么样我都行我也去给她下跪只要她不去告诉姜祖望”
他掉头,迈步就要走,被束慎徽叫住了。
“戬儿回来”
束戬终于又听到他叫自己小名了,方惊魂稍定,急忙站住。
束慎徽走到他身边,“她应当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你放心,便是你不愿赔罪,她也不至于告到姜祖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