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丝质大袖衫,竹纹为底色,和着谢稹玉白玉一般温润的肌肤,清雅又淡隽。
他气质沉静内敛,一眼看去便如竹下君子,如飒飒松柏。
谢稹玉几乎没有穿过宽袖大袍,他的衣服向来都是易于练剑的劲装,手臂上有绑带束缚,衣摆下裳也利落。
所以当他穿着那件天青色绣竹纹袍子出来时,似乎有些不适应,低着头略微别扭地拉拉袖子,摸摸衣服。
桑慈视线下移。
他的腰间束着一根白玉腰封,那是她随衣服给他配的,佩戴这腰封对身材要求极高,腰粗一点便显得臃肿甚至扣不上。
可谢稹玉戴着刚刚好。
谢稹玉许久没听到桑慈声音,忍不住抬头。
桑慈却在他抬头的一瞬间扭过了头,她故作正等他等得不耐烦地摸着腰间的配饰,然后才抬头看过去。
“如何”他问。
桑慈又看了一眼,心中欢喜,表面微抬着下巴,一副挑剔打量的样子,好半天才道“还行吧”
谢稹玉熟悉她任何一个小动作,小表情,听到这话,刚才还有些局促的姿态便淡然了,他放下一直摸着袖子的手,朝桑慈走来。
桑慈左看右看才看他一眼,随后没做声,又去翻谢稹玉的芥子囊。
很快找到了当时在凡间买的那根藤枝纹的白玉簪,递过去。
谢稹玉知道她意思,接过来,打散头发,挽发戴簪。
桑慈心脏跳得有些快,在他微微低着头挽发时就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
“如何”他忽然回头。
桑慈一时视线被捉了个正着,神色有些不自然,微微恼了,想说不如何,但又想到,簪子是她亲手挑的,就勉强道“也还行吧”
谢稹玉低头笑了一下,在榻上她身边坐下。
桑慈看着这样的谢稹玉觉得有些陌生。
他好看得像是一块终于抹去尘灰的玉,内敛温润,风骨迷人。
她低头捏着自己的衣摆抠了会儿上面的刺绣,平缓着自己为谢稹玉着迷的脑子,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青云台上,你和他说什么了”
谢稹玉知道她会问,他浓长的眼睫轻颤,将眸底一瞬间的冷与郁掩藏。
他的语气平静“我让他离你远点。”
只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桑慈怔了一瞬,盯着他忽然笑了,她再想掩饰都控制不住,只好伸手捂着嘴,越想越想笑,最后倒在榻上,抱着大靠枕把脸埋在上面,憋不住的细碎笑声。
谢稹玉眨了眨眼,朝她看去,一时不知她为何笑。
但既然知道是自己说的这话的原因,他不由也有点面热,想要扶额捂脸。
“怎么了”他镇定片刻,问。
桑慈从大靠枕上抬起头来,一双杏眼亮得惊人,因为憋笑,整张脸都透着绯红,浅金色的夕阳从窗外照进来,令她的脸有种瑰丽的暖色。
“谢稹玉,你出息了啊”她说。
谢稹玉“”
桑慈看着他一时无言的神色,又捂着嘴笑了会儿,才从榻上坐起来,“然后呢”
她记得后来沈无妄还说了几句话,只是谢稹玉面色一直很平静,让人猜不透,所以她完全猜不透那沈无妄说了什么。
她的眸光在发亮,像是裹着糖色的黑珍珠。
谢稹玉忍不住垂眸看她,他心里不想听她嘴里提起别的男人,可也不想破坏她此刻眼底的色彩。
可他只要想起来那人在青云台上说的话,抬眸时眸光里便是冷郁,即便他笑了一声,也掩藏不住。
“然后他说了一些不知所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