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慌乱地忽然从手指尖翻飞出来一卷红丝绸,往屋顶用力地投掷,试图用垂挂下来的丝绸挡住外面的雨水和血腥。
但她失败了,风鼓鼓吹进来,湿润的丝绸把乔可包裹成了一具红雕塑。她此时终于忍不住放下水壶,去扒拉丝绸。
否则被湿润的丝绸包裹鼻唇,她非得活活憋死不可。
女子又用上玄妙吸力,抓取着丝绸往后一拽收起来了。“等一会就好了。月月,闭上眼睛不许多看,听话”女子懊恼地收了丝绸,偏转身又回过头来叮嘱。
乔可在她的目视下闭上了眼睛,在女子背转身她就又睁开了。
那女子飞到了被踹到很远的滚落在草丛中的蛇身之上。用了飞字形容,是因为她真的轻盈如燕子般飞了过去。
一柄雪光闪闪的短匕首,忽然无中生有从她指尖冒出来。
扑
短刀切入蛇身子,按长度大约应该是七寸的位置吧。
匕首横切,划开,她另一只手小心地探入汩汩血流之中,轻巧地掏出来鸡蛋大小的一颗莹绿色蛇胆。
它被挖出来时,还在跳动。暴雨冲刷中,丝丝寒气缠绕着蛇胆氤氲起舞,它甚至在微微发着光。
即便远远地看着,乔可竟然玄妙地感应到了它蓬勃的生命力。这种感觉如此真实,完全不能用幻觉之类的东西来形容。
而能看得见生命力这也太玄幻了。
乔可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太超出认知了。
女子回身。“敲月”责备的声音。
乔可赶紧垂眸,抱起水壶,故作平静咽下让她久馋的甘泉。刚刚视觉冲击太猛烈,她都忘了口渴。现在她察觉自己要渴晕过去了。
算了,先喝水保命吧。
但她身体摇摇欲坠,葫芦吧嗒声中顺着腿打落在地,整个人朝后倒。视觉在眼前都像长了毛,模模糊糊的暴雨,和绿衣女子惊慌的泪水朦胧的脸,被一道类似卷帘的幕布往下垂挂,其上是浓重的黑,其下一节节将画面吞噬。
黑暗浓重卷起前,唯一的感知是弥漫在口中的苦涩和腥臭。
“吃下去,月月,不许吐出来”女子急切而哽咽的声音,她在朝她嘴里塞着什么。估计是那个可怕的蛇胆。
但这真不应该是人能吃的东西。这种浓腥奇臭的气味,令乔可感觉自己在死过去前,也忍不住要愤怒地暴跳着活过来。
太可怕了。她要吐出来才敢死
然而,这复杂难言的滋味不以她意志为转移地溪流般汇入喉管,流入肠胃,在小腹处流星般炸开,散开到了身体每一寸。它们像高山流下的雪水,冰冷水流扑灭了身体焦炭般焚烤的火气。
在水火交融后袭来的舒服和疲倦中,乔可终于顾不得满嘴腥臭,她昏睡了过去。
隔日醒来,应该是隔日吧。
屋外暴雨已不见踪影,竹窗扇被支起来,阳光洒满了小院,绿衣的身影在一株花树下正在捣鼓着什么,笃笃笃的声音很有旋律地响起。
乔可欠身从窗扇张望一眼,不及被女子注意,赶紧轻手轻脚缩了回来。
像进了别人屋的小偷,她把呼吸声压的很低
醒过来前,她记得跟人有过一番争执。争执这身体的执导权。
对方以妖孽把她称呼,完全一副主人口吻。乔可作为外来者心里发虚,当时丢盔弃甲。“那你来,我走。”
她清楚记得自己去徒步旅行时遭遇山洪死的,死之前突如其来的洪涛卷起的浊浪她仍旧历历在目,她如今是对方口中实实在在的哪里来的死鬼
当然,她是不懂怎么走,就连怎么来的,她也完全蒙在鼓里。但她感觉用不着担心,对方一副很有主意的样子应该知道怎么让她走,她是这么想的。
令她惊讶的是,对方气急败坏地冷吸了几口气后。“竟然如此契合,呵这倒有意思。”这样喃喃数语,就阴阴冷冷地警告她“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磕碰坏了身体哪一处,我都不会放过你。”“否则你一定不会喜欢神魂俱灭的滋味吧”,随即对方在一种绝对黑暗的力量拖曳下离开了身体。
她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夺取了别人的人生。当然这个主人也有待商榷,她那清越的声音宛如少女,语气也完全不像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