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贺止休终于露态了,他一把抓住路炀的手,哭笑不得道“路炀炀你是不是故意的”
路炀眼皮也不抬“以免你记吃不记打。”
贺止休微顿,路炀却将手抽回。
他折断了棉签丢入垃圾桶,而后摸出一管药膏,拧开盖子挤上指腹,转身时,贺止休那只被挣脱的手还停在半空,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过来,”路炀冷淡吩咐,“把嘴闭上。”
贺止休乖乖凑上前,任由路炀将药膏涂在唇角,少年刚碰完水的指尖比药膏还要冰冷,擦过破口处时传来阵阵刺痛,贺止休却舍不得挪开。
直到结束时,他终于小声询问“那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路炀指尖还按在他脸上,闻言淡淡“你想说什么”
“我想跟你道歉,”贺止休望
着他“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个,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可以怎么表达可能真的是我太笨,一遇上与你相关的事情,我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不论是曾经意识到我喜欢上你时,还是今天自作主张替你选择了放弃我。”
“我原本以为放弃过很多,早已习惯了松手,也早早做好跟你离开的准备,但每逢要开口的时候,我都说不出话,”
贺止休垂下眼睑,灯管横挂在电视柜上方,冷白光线落在他脸庞,另半侧笼着薄薄阴影。
下午的情绪已然退却,嗓音痕迹却仍有残留,连同垂眸时眼底很浅的一抹红色。
“为什么”路炀浅声反问。
贺止休轻轻拉扯嘴角,片刻后终于道“我太害怕了。”
路炀动作一顿。
“我害怕只要我一开口,从今往后别说接近你、甚至连见你的机会都彻底没有了,就像韩佟与江浔那样,”
贺止休顿了下,而后道“我没想到你那时候会跟过来,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那就是最后了。”
却不曾想路炀早早猜到,那些心口难开,那些茫然挣扎,他所有的自作主张都被尽数窥穿。
少年似尖刀利剑,将他自以为搭建完善的谎言摧毁的半点不剩,拳头挥来时落下的每一点疼痛,也都在此刻化作了拔除心头上尖刺时所弥留的痕迹。
客厅冰冷,酒精与药膏的味道混入空气微微刺鼻,路炀指尖压在淤青上,动作间指腹难以避免地蹭过破口,贺止休却毫无知觉。
他轻轻握住路炀的手,仿佛终于鼓起勇气。
正欲开口,路炀忽然打断“这确实是最后一次。”
贺止休不禁抬眼看去。
“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确实没想好怎么开口,很多事情的荒唐程度远超想象。送江浔去医院之前,我也曾挣扎过,是否要接受命运的调配,那样之下的我究竟还算不算我自己,甚至我喜欢你这件事,又是不是真的是出于我自己的感受,”
少年嗓音一如既往平静而冷淡,唯独被抓住的手腕一动不动,任凭贺止休逐步收紧力度。
路炀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按在贺止休膝上,仿佛在借此按住什么“但在见到白栖、文锦之,甚至于江浔之后,我发现或许是我想错了。”
贺止休一愣,下意识问“想错什么”
“没有人是真的可以三言两语概括,如果我喜欢你是命运,那也是因为我让他成为了命运,而非命运把控着我让我按头喜欢上你;就像你可以自作主张、为我好而离开我那样,我也会将你一把拽住不让你走,”
阳台门有缝隙没闭合,冷风卷入,吹起窗帘一脚,扬起落下的风拂向客厅,将茶几上没能摆正的药膏圆盖吹得滚动,落下。
满室寂静中,谁也腾不出空去在意这点声音。
贺止休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话。
但未来得及,路炀忽地抽回手,罕见地主动倾身靠近。
四目交错间,贺止休无端觉察
到几分压迫感。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贺止休。”
路炀哑声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你可以后悔遇见我,觉得都是因为你才让我不得不变成oga,亦或者觉得自己不配,一切你认为难以调和的矛盾,你都可以说出来,唯独分手不行,唯独自作主张地替我做选择不行。”
少年嗓音低哑,鸦羽般浓密的长睫在空中扫过,他太少向外袒露情绪,早已习惯将一切隐藏,但此刻仿佛在时间的压制下,终于满溢而出。
隔了好一会儿,贺止休听见路炀沙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