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道“贺兰氏满门忠烈,贺兰静江为国守北疆,其妹贺兰小姐以女子弱躯,不辞辛劳为民渡远洋求购重器,聘请讲习,不可不旌表之,庄之湛。”
庄之湛原本正在盯着那舆图出神,忽然听到皇帝召唤,慌忙上前道“臣在”
谢翊道“今日后卿回去替朕拟道旨意,嘉勉贺兰兄妹二人,赏贺兰千金县主封号,卿亦当为之作赋,旌表其忠义,以为天下妇人之表。”
庄之湛连忙道“臣领旨。”
谢翊点头,问许莼“先看火炮厂吧”
许莼往前行,身躯修长,走起路来仿佛带着风一般,利落干脆,偏人又年轻俊秀,举手投足仍然显着优雅和敏捷,他声音里仿佛总带着笑意“陛下,您先请上步辇,臣为您引路,往这边走。咱们可以先看炮厂的铸造炮管的车间,然后顺路去火器厂,再绕去看看纺织厂、农机厂,回转到大门,直出去船坞,登船出海,看水师营演习。”
他看着谢翊上了步辇,这才快步向前走去,全无一般臣子们在御前的畏畏缩缩,体态舒展,声音清朗,一个人昂然走在君前导引,也没那种诚惶诚恐之感。
范牧村站在翰林院的学士里,明显看到身边的学士们看着临海侯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有人低声道“竟真能自己造船了我还以为和以前一般,买了别人的发动机螺旋桨回来,套上咱们自己的木壳子。”
“当然是真的了,要不你以为皇上怎么这么倚重他呢,没点实打实的功绩怎么行。你还真以为那些劾章都是真的,临海侯若真是个虚有其表的纨绔儿,怎可能哄得了天下人”
“我要有那么多钱我也能行,不就是买来逼着匠人对着洋人的船做吗”
“你想简单了,没听武英公说吗人家不卖我们最新的。而且我听说闽越两州都试过的,船太大,你在模型上试着可以,真装上大船。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带不动直接沉下去的。铁甲船呢,你想想,那得有多重。”
“各项工器如此之繁,又需要而精熟此道之工
匠,难怪临海侯要办学堂,无那学堂之利,百姓怎会送人去读书士人是绝舍不得孩子学这些匠艺的。”
这钱全是那债券折腾出来的,没点本事哪里能筹这么多钱,去年临海侯被参的盛况,你出去办差没见过,那声势简直是恨不得杀之以谢天下,投机取巧惟利是图不忠不孝十恶不赦,什么罪名都参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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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侯当时还能安坐如山,不动声色,从容理事,说起来不得不佩服的。若是我恐怕就甩手不干了,他才二十多岁。前儿庄状元劾他,我看他仿佛动了怒,但被皇上拦下了,如今看着又仿若无事,言笑晏晏的,这养气功夫也难得了。”
“也怪不得了,之前看学堂我也觉得奇怪,如何要招这许多匠户军户子弟,如今看这工厂的规模,没学堂支持,哪里有足够的人来做这些事。”
“但确实是赚的,旁的不说,光那纺织厂和印书坊,利润巨大。还有历书,这是钦天监专门发了特许给他们印了,也是朝廷恩典的生意,赚头大。我听说当时闹得本地的匠户都来堵了这里,他这厂一开,莫说津海,便是京城、浙闽全都是便宜的纱布和年画,本地的手艺人活不下去了。”
“我倒是听说是花钱招募了他们吧,连那些老师傅都请来做供奉,这才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