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莼看侬思稷十分坦诚,也有些尴尬,毕竟当时自己也是易名为商,但此刻不好多说,只笑着上前携了侬思稷的手“本以为是公务接待,没想到是故人远来,佳客既到,不可怠慢,还请里面书房里坐,我们一叙别情。世子这些手下,先请少坐,我让属官们好生招待,绝不会怠慢了。”
说完吩咐了姜梅和不由分说携了侬思稷的手臂往后边宅子走去,夷洲这边的使臣见状有些犹豫“世子”
侬思稷挥了挥手笑道“不必担忧,许大人于我有恩。”说完也欣然随着许莼行去。
两人一行转入提举宅的三楼书房,许莼笑着请侬思稷坐了“殿下瞒得我好。”
侬思稷并不坐下,反而郑重给许莼做了个揖“是我隐瞒身份在先,对不住许大人一片盛情,救命之恩,尚未相报,万万想不到能在这里遇上四公子,今日之礼简薄了,惭愧,惭愧”
许莼面上微微一热“盛是我母姓,当时我随着几位表哥出外游历,因着出门在外,便随了表哥的排行。”
侬思稷意会“本该如此,你出身簪缨世家,尚且亲自出外历练,佩服佩服。”心下却暗自惭愧,竟然犯了人云亦云,以传闻取人的毛病。这位小少爷年岁虽幼,却有侠义之心,十分难得,自己却以传闻断人,以为他不可结交,若不是许莼下帖邀他,此次定然是要白白错过恩人。
他心下愧疚,面上越发热络了些“许大人原本并不知我,那么下帖邀我,是另外有事相商”心下不由又有些忐忑,想起自己藩国那有些太薄的贡礼来,若是对方原本打算兴师问罪
许莼却仿佛恍然想起来“对殿下您看”
他带着侬思稷走到书房一侧,拉开了帘子,侬思稷看到一张巨大的织锦舆图,锦绣山河,四海岛屿,尽皆栩栩如生绣在图上,不由吃了一惊。
许莼顺手从一旁拿了根竹枝在上头点着“小王爷从夷州一路海船进京,不知可有听到消息有粤州来的海商告知我,说新罗大妃与太子不
合,正在内乱中,倭国打算趁虚而入。”
侬思稷看着那极华丽又极精准的舆图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新罗内乱有所听闻。倭国也确实在采购船,也有到我们夷州买粮的,但确切要进攻新罗的消息,倒没有确定的消息。主要是”
他脸上有了些恍惚和窘迫“我军权已被削得没多少了,如今王上商议军机,甚至经常不让我参与商议。”
侬思稷苦笑了声“帮不上许大人。当初海战被莫名暗算,回去后明明有证据,王上却置之不理,视若无睹,仍然一意孤行偏向庶弟,我如今虽然还是个名义上的王世子,但名存实亡,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就要被废了。”
许莼一怔“原来如此,我刚才还想你既然是王世子,如何亲涉险地,上次还落到那般地步。原来是被自己人暗算,还是在打仗之时背后暗算,这行径未免太也无耻啦,不说家国大义,难道兄弟之情也不讲了”
侬思稷苦笑道“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谈什么家国兄弟。”
许莼却看着侬思稷面容,深思道“我看你却不像是要认输的样子夷州藩从前进贡,不过是派个正议大夫为使臣罢了,进贡的礼也多是土产,倒是朝廷赐回去许多金银绸缎,一意招抚。今年却是侬世子亲自进京贺寿你是想争取中央朝廷的支持”
侬思稷看了眼那华美的舆图,又看了看挥斥方遒英气勃勃的许莼。眼前这位青年官员,雄姿英发,比起一年前见到的那秀美少年多了许多激扬锐气。仿佛宝剑经过着意锤炼和磨砺,终于发出了寒芒四射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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