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毓摇头叹道“原是之前我们议的,圣旨当是说是兴办海事局,筹建水师学堂,但这般收的则大多只招水师人才了。我们之前合计着,却是想还要培养一些制船、天象、医科、地舆图说、船只驾驶、格致、化学等方面的人才,不拘于效劳朝廷水师,优秀者可授予官吏职务,其余的哪怕是能够在民间亦可进学。”
“而且不拘仅招闽州一地的学生,要全国各地有志于海事海务者,均可来投考,如此才是利国利民,为国储才。因此,我们原本希望将这学堂名称定为海事学堂,如此一看便知此为专于海事,不拘于水师。”
许莼看向盛长洲道“这不是极好吗”这其实也是他之前和表哥说过的意思,水师不如海事,海事学堂,一看便知君主志在四海,看来赵毓大概也猜到了这是他的意思,今日特意来,难道是有变
赵毓道“然而今日去和布政使雷大人这边禀报进度之时,说道这学堂大门已修好,大人忽然雅兴大发,说要亲为学堂题一匾,然后竟然题了闽州水师学堂六个大字。他为闽州之抚臣,父母官,他如此题字,前些日子又刚刚批了十万银子给海事局,我竟无法推辞,只能领了这字幅出来。”
他满脸颓色,许莼想了想道“大人平日和我表哥商讨这学堂兴办规划,想来不如何遮掩,大人又是从京里来,服侍的大多是这边地方官吏、差官,因此其实雷大人早就知道你们想要命名为海事学堂了吧,这是故意的。”
赵毓道“确实如此,这大门才修好,哪里就到题词这一步了,因此今日我领了这横幅出来,便已知道身边定是有人泄了我们平日所规划,也怪我们未将这些事当成密事,料不到有此所失。”
许莼道“大人为钦差,可专折呈天听,何不只做没接到雷大人这横额,急就一密折命人送
进京呈御览,
请皇上为学堂题词”
赵毓一愣“陛下轻易不题词,
再则我虽为钦差,这专折送入京中,仍然绕不开内阁,内阁首辅欧阳慎大人与雷大人为同乡,一贯同气连枝的,恐怕已打过招呼了,未必能有用,反倒要得罪了欧阳大人和雷大人,后边海事局筹办还要多有仰仗雷大人,这学堂也才开了个头,这般行事只怕多有不妥。”
许莼诧异“从提督太监夏纨配合大人开始,赵大人早就得罪雷大人了,也不差这一个折子了。不过要婉转的话,我倒有个法子。大人可命人将折子送去京中武英侯府,请方子兴大人转呈御览,方大人每日侍君,定能直达天听的,便是皇上不题字,也无人知晓,这般也谈不上得罪了。”
赵毓一惊,想到武英侯先捐了第一笔银子,倒有些信这位靖国公世子与武英侯兄弟交好,想了想道“也罢,我试试吧。”他拱手笑着对许莼道“久闻世子聪慧通达,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真少年英才。”
许莼微微一笑“仆在京城,也一直听说赵大人是一等一的能吏干员,简在帝心,这才得了陛下差遣,来闽州办这样的大事,佩服佩服。”
这一说却实在搔到了赵毓心中得意之处,面上神采焕然,拱手笑道“是陛下圣明,我本已罢官在家侯罪,没想到得陛下亲自提拔使用,正是时时感激涕零,无一日不念君恩圣明,少不得殚精竭虑,将这一桩差使办好,还要靠世子、靠盛家多多指教了。”
京城岁羽殿。
谢翊正与武英侯方子静对弈,方子静微微侧坐在榻下下子,眼观鼻鼻观心下了一子。
谢翊放了一子笑道“武英侯这棋下得锐气全无,老气横秋的,着实有些过于求稳了。”
方子静面色唇色都带了些苍白病容,温和笑道“陛下棋力雄健,弈法精湛,十面埋伏,处处威慑,臣不得不勉力应对,求稳为上,不敢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