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莼与谢翊依偎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自己玩船不小心,衣袖湿漉漉地眼看要拖湿了九哥的衣裳,连忙跳起来道九哥您吃了没您坐一会儿,我去换身衣裳。
说完啪嗒啪嗒跑了,整个小楼都听到他欢快的木展声。
谢翊哑然失笑,整了整衣衫,将外衣解了下来,露出里头贴身穿着的纱袍,看到许莼,还真有些热,他走过去进了许莼的书房,案上还是之前的功课,自那日报丧后,许莼也一直没过来。
他料许莼心性不定,十分好动,命了六福看着这边亮了灯,便通知他,果然许莼到底在府里闷了,今日偷跑了出来。
许莼换了衣服又啪嗒啪嗒光着脚着木屐跑过来,看谢翊坐在贵妃榻上拿着书看,便挨着他坐了嘻嘻笑道九哥,您给我的绝版书都排好了,我今儿和贺状元他们核过了,正打算明儿就让人送去给你看看呢,你若觉得可以,我们就要印啦。
谢翊道“哦怎么能请得动状元大驾来替你核稿呢”
许莼道“何止贺状元呢,连张文贞、范牧村两位都来了嘿嘿嘿,还帮我写了印序。”
谢翊道三鼎甲都去找了你,都是印书么
许莼点头“都排得差不多了,就范探花那边文定公的著述太多了,只不过排了一本诗集而已,明儿我都让人先送给您看看吧。
谢翊道“好。”
许莼闻到谢翊身上淡淡的沉香味,不由自主挨得又近了些九哥,我今天听三鼎甲说话,真的好有学问啊,好羡慕他们,我觉得我再怎么读书都学不到他们这样的程度呢。
谢翊笑了声“你才几岁就和他们比一甲前三名,那是全天下的读书人中的佼佼者,自然总得有些才华,那张文贞出身江南,千年风流渊薮,那地方能考出科举来,唯有世族之人。范牧村则家世余荫,门第之盛,无有伦比。他们那旷览古今,博稽野史,是靠家族里多少代读书人一代一代熏养出来的,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
许莼眼睛一转,已故意问道“听九哥这意思,是见过他们了”
谢翊从怀里拿了一颗香丸填入许莼嘴里“嗯,见过一两次。”没说谎,毕竟臣子们要见他可不容易,就他们的品级,确实没资格面圣
。
许莼张嘴便感觉到一粒清凉的香丸化入嘴里,清凉甘香,沁人心脾,头目清明,就连胸口原本有些烦闷的都清爽起来,问道“是什么”
谢翊道“听说你中了暑热,这是解暑用的香雪生津丸。”
许莼含着觉得浑身七窍都冒着凉气,如入雪山,整个人都清爽了真不错,九哥说说看三鼎甲为人如何
谢翊仔细看了看他脸色眼睛,看他是否还有病容“说这做什么又不是什么重要人。”
许莼道“我看人不准,得九哥替我把一把,以免我交友不慎。”
谢翊被他哄得心悦,想了想便道“张文贞好文,裙屐子弟,未洽政务,若是一直执着于寻章摘句,成不了大器,要知道文章憎命达,他太顺了,也就写写太平诗赋,做个抚臣,教化一方,总之若
无改变,也只庸庸碌碌无功无过一文臣,最多如董其昌等人一般,成个书画鉴赏家。
许莼却依稀记得“董其昌后来开罪乡里,结怨于民,斯文扫地,所有书画收藏付之一炬,似乎结局不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