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丧消息来时是在清晨,许莼尚且还在谢翊的房里熟睡,为着他喜欢那香,谢翊便留他在隐鳞院里歇宿。晨曦微亮时,他们交颈相依,相拥着睡着,屋内仍然充斥着那幽微绵长的香味。
门口云板轻轻扣响,谢翊却先醒了,问“什么事。”
六福低声道“春溪过来禀,说是城里来报,靖国公府上的老太太没了。”
谢翊眉头微微一皱,心内知道这是老太太高门贵女出身,这是抢在礼部夺诰之前自尽,则尚且能以诰命夫人身份下葬,保住身后尊荣。朝廷惯例,人去了,不是罪大恶极,一般亦不夺其身后荣封,面上将就过了,果然也是积宦之家出身,见多识广。
谢翊低头看许莼紧紧还抱着自己的腰,弧度诱人的脊背又露在了外边,映着窗外微光,透出绸缎一般的光泽。缎被都揉到了长腿之下死死压着,睡相还是极差。但眉目安宁,薄唇也抿着,熟睡时只觉得沉静乖巧,只有谢翊还记得昨夜他灵动活泼,胆大妄为,千般点火万般滋扰,以及到最后的崩溃的哭喘和可怜兮兮地求饶。
此刻他们对话几句,他都毫无反应,显见得还是累到了。谢翊手指轻轻落在他肩膀上,慢慢移动,从肩膀抚摸到脊背,掌下丝绸一般的肌肤起伏着,他却回忆昨夜紧绷着弓起时紧致的手感,和那压抑的呜咽,颤抖得一撞即碎的哭声,欺负他的感觉太好了。
手指在腰间流连了一会儿,许莼梦中似有所觉,腰腹微微紧绷闪躲,睫毛抖了抖,却仍然没醒。谢翊低下头来,手指往上微微抬起他下巴,吻了下去。
许莼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便被这专注缠绵的吻吸引了注意力,刚想要回应,谢翊却忽然松开了嘴唇,捏着他下巴的手也松开,顺着摸了摸他带着红晕的脸和被吻得殷红的唇瓣“起床吧。”
许莼满脸懵然怎么了九哥
谢翊摸了摸他头发“你府里有急事来禀,起来换衣裳吃点东西。”面上神情不辨喜怒,眸光沉沉。
许莼起来却还没有清醒,起床很是有些艰难,浑身手足都还极累,撑着沉重的眼皮起身,谢翊吩咐六福等人“打热水进来,给世子洗脸梳头。”自却起身换了衣裳。
一时春溪和夏潮也都进来服侍许莼洗脸梳头,换了衣裳,许莼一眼看到捧上来的是素袍,吃了一惊,脸色唇色都变了“府里出什么事了”
谢翊转头握住了许莼瞬间变凉的手“别着急,不是你爹娘。”
春溪低声道“府里飞马报信,城门一开就出来了,是太夫人昨夜急病,归天了。”许莼不可置信“怎可能太夫人一贯身体康健,好好的并无疾病,会不会是传错了。”春溪道“报信的人送来的丧服,说是夫人叮嘱穿着回去,路上仔细些,莫要太赶了,东西也多少吃一些,别空着肚子。
许莼眼圈微微红了,转头去看谢翊,谢翊冷静道“祖母丧须服齐衰礼,你快回去吧,我本也要说歇了这些日子,该回去,不必牵挂我,我这边自安排回去。你先回府。
许莼匆匆与谢翊辞别,上了马车赶回靖国公府,果然到了府门已挂上白幡,白汪汪一片,府门大开,孝棚、牌楼都已竖起,里面哭声震天,家人奴仆尽皆穿白披孝来回穿梭着迎来送往,许莼下了车进去便有小厮接了替他披了丧服,先去了停灵正堂上香烧纸,痛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