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到这里,玄诚子突然上前一步,郑重地向静隐尊者合袖作揖。
“师兄这是做什么”静隐尊者惊了一下,他连忙站起身来。
玄诚子道“静隐师弟,今日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师弟不要放在心上。”
静隐尊者笑着摇了摇头“师兄不必如此,我知道你也是忧心万仞阁,我与师兄何尝不是抱着同样的心情呢”
“我的所思所想,向来都是以万仞阁的利益为先,如今云黛已是剑主,是万仞阁未来的希望,我这个做师父的,心中也很欣喜。”
玄诚子离开后,静隐尊者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他踱步到窗边,神色阴郁地向外望去。
皎月高挂,勾勒出连绵起伏的雪山轮廓,静隐尊者藏在袖中的手逐渐攥紧了。
他想起了很多往事,比如当年玄诚子为救他而伤了根基,从而再无希望突破圣尊时,他对这位师兄生出的愧疚与感激。
比如后来同门猜忌他,而玄诚子却沉默不语,任由谣言越穿越广时,他心里的不解与委屈。
再比如云黛入门被测出身怀齐天之宝时,他对她那份压抑不住的厌恶之情。
可他那时却并没有趁机杀了她,他少时拜入万仞阁,学的是降魔卫道的本事,他也始终自诩名门侠士,不愿去做那些龌龊事。
君子论迹不论心,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就算他对自己的徒弟叶兮颜生出过一些超越师徒的情感,他也始终止乎于礼,并未有过任何超出师父这个身份的行为。
即使在玄凌殿时,他想对云黛下杀手,那也是为了万仞阁,他是万仞阁唯一的圣尊,若是他死了,那么万仞阁的处境会变得极为艰难。
在当时的情况下,放弃云黛选择他,才是最优的选项。
今日云黛成了剑主,他也承认了她的身份,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些年来,他真的做到了将万仞阁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也从未做过出格的逾越之举,可为何那些人还要猜忌他、逼迫他
他前半生陷在迫害同门师兄的谣言中无从自证,如今又被猜忌嫉恨门下弟子,就连知道当年真相的玄诚子竟也担心他会对云黛做什么。
静隐尊者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恨意,他恨玄诚子,也恨云黛。
他的拳头猛地收紧,剧烈的灵气波动在屋内荡开。
他这一生都在为万仞阁付出,为何他就不能为自己争一次呢若他能争赢了,能顺利渡过天人五衰,那他仍旧会是万仞阁的掌门,也会是万仞阁永远的依靠。
云黛领着花予和花墨回了浮黎峰的住处。
真传弟子分派到的院子不小,云黛将花予和花墨安置在了空房间里,这二人手脚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将屋子收拾出来了,丝毫不用云黛操心。
不过云黛也没急着离开,她坐在茶几旁,不停打量着面前的两名少年。
不管怎么看,她还是看不出这二人到底有什么区别,且他们都穿着同样的衣服,只需一个晃神,她就完全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她突然就想起了前世镜花岛的结局,魔域六洲的人会在九年后偷袭七宗,那场战役持续了三年,万仞阁的七位长老便是在那时战死,云黛也是那场战役后接管了宗门,成为了掌门。
除了万仞阁以外,受创最重的便是镜花岛了,镜花岛的弟子本就不擅长斗法,那场混乱致使镜花岛被彻底屠门,血流成河,岛主花重影更是连尸体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