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兮颜靠在段青涵的怀里,轻垂着视线,她的手指下意识轻轻摩挲着食指上的一枚黑色戒指,愈发不安起来。
她从未见过云黛那副模样
云黛拉着芳久凌在雪地里慢吞吞地走着。
在斩戒诀的影响下,她总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三百多年前的那场闹剧,即使灵骨被夺、众叛亲离、好友惨死,她不照样一步步走过来了,坐稳了万仞阁剑主的位置。
可经历了刚刚那一遭,她才无比清晰地明白,她心中的恨,从没有哪一刻真正消失过。
被剔骨之痛仿佛仍残存于骨骼之间,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梨山一如既往下着大雪,她倒在雪地里,满面泪痕地看着静音尊者、看着自己的师父。
“师父,求您不要夺走我的灵骨,求您”她苦苦地哀求着。
可就是这位曾被她当成全部依靠的师尊,他一步步朝着她走来,如地狱的恶鬼般将她逼至绝境。
他的目光是那样冰寒刺骨,正如那一道道剜入她血肉之中的伤口。
散发着光晕的灵骨连着肉带着筋,被一根根从她的脊背之间抽出,她痛苦地在雪地里挣扎着,殷红的血像盛开的山茶花。
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骨被她最敬仰的师尊夺走,拿去给了另一个人。
灵气流失殆尽后,雪天彻骨的寒便浸入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她意识模糊间,只能看着自己的师父小心翼翼地将那柔软脆弱的少女抱起,如获至宝般地护在怀里。
她徒劳地伸出手,只看见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和冷白的雪地上,一行寂寥的脚印
后来,云黛再见到叶兮颜,便是在神都的宴会上了,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叶氏皇女,锦衣华服,受万人朝拜,而留给云黛的,只有那无法消散、几乎刻入灵魂深处的刺骨之痛。
那夜的经历令云黛做了三百年的噩梦,即使后来她成了无数人忌惮惧怕的万仞阁剑主,她仍会在梦中被惊醒,她的生命似乎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夜,那一剑剑刺入血肉的伤口从未愈合,它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
“师姐”
云黛被芳久凌的声音唤醒了。
“师姐我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芳久凌小心翼翼地看着云黛,不知为何,面对这样冷若冰霜的师姐,她心底竟有些发怵。
“不用了。”
小臂上的伤口正渗着丝丝缕缕的寒气,那是一种深入骨髓般的疼,可这份疼痛正好令她的神智更加清明起来。
在重新修炼太上忘情诀之前,云黛暂且只能用疼痛来令自己保持理智,刚刚在云珠池突然的失控,令云黛也隐隐有些后怕。
她倒不是怕真的失手将叶兮颜给杀了,她是怕自己会就此被心底的杀意控制住,从而失去自我。
“师姐,”芳久凌又紧张地看了一眼云黛的伤口,小声地问道,“你刚刚的剑术,是怎么回事呀”
她实在想不通云师姐是何时学的剑术,竟能和大师兄周旋那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