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关于步瞻的一切事。
柳恕行眸光微黯下去。
许是亲眼目睹了箭羽朝着煜儿飞射过去,姜泠仍是心有余悸。她的嘴唇微微发白,嫩绿的叶映入眼帘之中,她忽然感到一阵无力。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且说着小皇子,当真是可怜。年纪轻轻便与生母分离,被宫里的乳娘下人抚养长大,从小未感受过半分亲情。如今姜氏更是被关在金善寺内,母子俩终不得相见”
那句话在耳畔回荡着,与冷风一道吹刮而来,经久不散。
她忽然走上前,忍不住抱住身前的男人。
柳恕行身形一滞,浑身变得僵硬。
他能感觉到,女子孱弱娇小的身形无力地靠了过来。她像是疲惫到了极点,身子骨又软又散,浑身上下没有了一点力气。她的双唇微白,眼睫轻轻颤抖着,终于,姜泠忍不住,一滴泪从眼眶里无声坠于他肩头。
明明冬天已经过去,明明仰头便是明媚的春日。
她却觉得身上极冷极冷。
男人双手稍顿,回过神,终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她回抱住。
他搂住女人细薄的腰身,动作十分珍惜谨慎。
她的身形微微倾压下来,恰恰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处,步瞻微微蹙眉,忍住那阵痛意,不忍将双手撒开。
他将她抱得越紧,她靠得越近,那伤口便越痛。
那五根箭矢刺入马车,被他躲掉了三根,其中两根却是直直地插入到他的身体里。一根刺入心口左旁的肋骨处,另一根稳稳地扎入了他的大腿,他还未感觉到疼痛,登即便看见那血流了一地。
血水湿哒哒的,从马车里流溢出来。
步瞻微微凝眉。
眼前女子虽是身形单薄,可倾靠过来时,依旧有些分量。他几乎能感受出来,自己方被包扎好的伤口处又被人压得轻轻撕裂开来,皮肉溃烂之际,似乎有鲜血自伤口处溢出,将他整件黑袍浸湿。
所幸他穿的是件黑色的袍子。
他微蹙着眉,掩去眼底的情绪,将手平放在女子后肩处,轻轻安抚着她。姜泠只嗅到一阵极像旃檀香的味道,紧接着,便是对方微重的声息。闻及,她惊觉二人的越界,后知后觉地撒开手、往后险险倒退了好几步。
柳恕行抬起一双乌黑昳丽的眸。
撞入那双眼,姜泠莫名感觉眼皮跳得厉害。不等她再开口,对方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继而退出了房门。
他来到灶房边,安静地推门走了进去。
风声呼啸而过,她的心跳声怦怦不止。
在金善寺的这些时
日里,
他们二人好似太过于亲密。
步瞻方一走进灶房,
便将门微抵着,褪下那一袭玄黑色的长袍。
恰在此时,窗棂上闪过一道人影,下一刻那人已停至窗台边,低低喊了句“主上。”
是谈钊。
他手里还拿着一些干净的纱布,和上好的金疮药。
男人平静地将其接过。
方才被姜泠这么一压,他的伤口尽数溃烂,将整片纱布被血染得透湿。见状,窗外的谈钊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瞧了那伤口一眼,便匆匆别开脸、不忍再去看。
对于这种场景,屋内之人俨然是司空见惯。
他熟稔地取下纱布,清理、上药,最后将其仔细地包扎好。
“主上,”谈钊不禁道,“主上何故要这般,一直待在此处,岂不是同自己找罪受主上若是念着娘娘,不若直接将娘娘接回宫中。皇宫雕梁画栋、锦衣玉食,哪里比不上这里”
更罔论他如今正带着伤,却还要躲在此处,自己给自己上药,更莫说还没有御医、宫人侍奉在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