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的衣料子一滑。
对方于榻上坐直,背过身去。
见状,姜泠也背过身,面朝这那一方窄窄的窗牖。风雨声极大,砰砰地拍打着窗柩,电闪雷鸣,似乎要将整间屋子都掀翻。
呼啸的风声间,姜泠听见那人窸窸窣窣的更衣之声。
半晌,他安静下来,微低着声“好了。”
姜泠转过头,微弱的光影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身前之人素净的衣袍上。
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时,姜泠顿在原地。
颀长的身形,素白的、干净的长袍,还有那有几分熟悉的旃檀香气姜泠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竟有刹那间的恍神。然,她仅是恍惚了片刻,生怕对方察觉出自己的异样,赶忙攥着那一支桃花,往后又倒退了几步。
她已退至墙角边。
那一支沾了水珠的桃花,被她下意识藏在身后。
柳恕行朝她这边轻瞟了眼,并未开口吱声。他的头发彻底散下来,乖顺地披在周遭,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愈发脆弱而清冷。
疏离。
他的周遭亦游走着几分淡淡的疏离感。
姜泠已经不太相信,他先前是寻常人家的平民百姓了。
外头雨大,二人只能在屋内干坐着。一时之间,四下皆是百无聊赖。姜泠更是坐在一侧的硬椅上,用手指摩挲着手中那一朵桃花花瓣上的纹路。
见状,他有意无意地开口,淡声询问
“你这么喜欢桃花么”
姜泠浑然不觉对方的试探,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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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声,冷风竟将窗牖吹掀开
屋内二人微微一惊,回过神,大片的雨水已朝着屋内汹涌,唰唰地将窗台边的案台淋湿。
姜泠赶忙起身,去关窗。
幸好她眼疾手快,快速将窗牖关严实,可即便如此,她的双袖还是淋湿了一片。见状,她也不觉得麻烦,兀自将袖口掀翻起,原本素净的衣袖边,露出两截如玉似的凝白的皓腕。
屋中无趣且烦闷。
姜泠忽然想起,自己藏在床下的那两瓶桃花酿。
元宵之夜,柳恕行自山下给她带了两瓶桃花酒酿,二人本欲美酒配佳节,可后来二人跑到山上看着孔明灯、转念便将这两瓶酒抛至九霄云外去了。
如今正愁着无事,她便将那两瓶酒从床底下抱出来,又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盘花生米,将其齐齐摆在小桌上,唤着柳恕行坐过来。
对方似是有些无奈,摆了摆头,到底还是听着她的话,乖顺地坐在她对面。
姜泠将鬓发别至耳后,给二人倒酒。
风雨飘摇,春寒料峭。经了方才冷风入户,周遭忽然变得冷飕飕的。如今这几杯淡酒下肚,竟喝得人身上暖意融融、十分舒服。
这桃花酒酿并非市面上寻常的烈酒,其中酒意很淡,品尝上去,像是有一朵朵桃花在口齿间盛放开来。姜泠微微歪了歪头,看着对方也执着杯盏,将酒酿一饮而尽。一尾春风忽尔吹拂而至,竟送来他身上清淡的桃花香。
还有那熟悉的旃檀香气。
即便是如此清淡的酒,她还是有些醉了。
喝着喝着,姜泠眼眸中明显染上几分混沌之色。见状,柳恕行也有所察觉,不禁伸过手,将她的酒杯拦了一拦。
“莫喝了,”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之中,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宠溺,“再喝真就要醉了。”
姜泠眯了眯眼,脸颊红红的,反驳道“你当初不是说,这酒喝不醉么”
柳恕行愈发无奈,将她杯盏取过,手指方一碰到她的手背,女人的身子忽然软了下去。
他赶忙又手忙脚乱地去抱她。
她明显是喝醉了。
那绯意一路,自她的双颊,蔓延至她的耳根。
一时间,姜泠眼前之景也晃了晃,面前的蜡烛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面前的人也慢慢地,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三个
白衣,墨发她仰着脸,目光往上移,忽尔望入那一双凤眸。
“步瞻。”
闻言,柳恕行的身子一僵。
风雨袭来,她的声音丝丝雾雾地,随着轻风一道拂来。
女郎声息微弱,不知是不是酒水的缘故,她的声音中竟带了几分潮意。
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紧攥着他的衣角,微声
“是你么,步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