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时,他的语气之中,竟还有了几分央求的意味。
若是换作个身娇体弱的姑娘,姜泠定然毫不犹豫地留下她,或是换做个身形与他没有这般想象的,她也不会有这么防备。
一连好几天,那人都守在院门外,说什么都不肯走。
这一回,就连绿芜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小丫头跪坐于她的膝侧,不忍道“娘娘,咱们院子里正好缺个打杂活儿的男子,不若就跟住持说一声,将他留下来。这外头风雪这么大,他一个人又无家可归、真是怪可怜的。”
青菊也在一侧,连连点头“是啊娘娘,那人已经在外头站了
好几天了,
咱们好不容易刚救下他,
莫又让他给冻死了。”
姜泠往外眺了眺,正看着那道身形立于微掩着的院门之侧,他的身量极高,月影将他地上的身形拖得极长。
他着实,太像那人。
比仰青还像那个人。
不止是他的身形,他身上的味道,甚至是他的眼神。
姜泠未应她们的话。
夜幕彻底落下来。
今夜是难得的一个月圆之夜,院中没有落雪,姜泠斜斜倚在窗户边,看着天上的月亮。
忽然,耳边冷不丁地响起一声。
“你在看什么”
她被吓了一跳,别开脸。
“没、没什么。”
对方目光却紧跟着她,半晌,他道
“那边是皇城。”
“嗯,”姜泠声音微顿,纠正道,“是皇宫。”
那边是皇宫。
四下一时静默。良久,那男人率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姑娘看上去并不像是出家人,为何要住在此地”
“为了躲一个人。”
“什么人”
“我曾经的夫君。”
冷风沉沉,拂至人的面颊之上,男人的目光闪了一闪。
须臾,姜泠听见他道
“我曾经也有个妻子。”
不等她开口,那人又兀自道
“她聪慧,可爱,端庄,温柔。她值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之物,但我却对她不好。”
“你做什么了”
这一句,姜泠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她分毫没有注意,就在自己这句话方说完的时候,对方忽然转过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他做什么了
男人的面色晃了一晃。
“我我狂傲,自大,自以为是。我轻视爱,未曾尊重过她,未曾好好珍惜她。可以说她与我相处时,从未真正开心过。”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哑。月色之下,神像之前,他低垂下眉眼,如同虔诚的信徒在忏悔自己的罪恶。
“我从没有好好珍惜她。我一直令她难过,让她落泪。”
“我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
他说,他叫恕行。
恕罪的恕,罪行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