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有薄薄的汗,闻言,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卞玉,我又莽撞了。”
凉风袭来,小皇子顿了顿。
“但我忍不住。”
“我不是他,我不能容忍有人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母亲。”
说到这里,太子煜的声音很低,他的声音湿漉漉的,带了几分委屈。
小姑娘又攥紧了他的手,奶声奶气地安慰。
“殿下莫要难过,日后待殿下长大了,定会将皇后娘娘接出藏春宫。”
“可是我等不及了,”步煜转过头,眼睛里水光闪闪,“等我长大,还要好久好久。我一想起我的母亲还要遭这么久的罪,我就心如刀绞。卞玉,我好想见见她,好想亲口告诉她,您一定要等儿子长大。可是长大真的太久、太难了”
小皇子低垂下脸,吸了吸鼻子。
“卞玉,我做梦都想长大。”
见他这般伤心,戚卞玉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跟在殿下身侧,默默地陪伴他往青行宫而去。他今日责罚了殷氏,明日定要受步瞻的责骂。想到这里,小皇子耸了耸肩,自嘲一笑
“被他责骂无所谓,只是我又要被先生骂了。”
头一回被太傅骂,是他在课上学习诗文,诵读到父母之爱时,小步煜执拗地用笔将其上的一个“父”字涂去。
太傅很凶,是个胡须发白的老头子。
但对方学识渊博,步煜很尊敬他。
“罢了,被先生骂就被先生骂吧,但我还想再莽撞一次。”
闻言,戚卞玉微惊,抬了抬首。
“殿下还要做什么”
步煜垂下眼,短暂沉默。尔后如打定了什么主意,将身侧小姑娘的手松开。
“卞玉,你现在回去,不要跟着我,我要去做一件事。”
“殿下要做什么事”
太子不答她。
冷夜凄风,他身形单薄,固执地走入这片长灯之中。
太子煜的突然出现,引起了长明殿不小的惊惶。时至深夜,桌案前的男人仍未歇息,他面前堆满了奏折,手边还放了一杯完全凉透了的茶水。
谈钊刚将药汤端进来,宫门前就传来一阵骚动。
步瞻头疼难遏,见到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
下一刻,便听见宫人惊惶一声“皇上,不好了小殿下他、他突然闯入长明宫了。奴婢们说什么也拦不住他,殿下的手上还还”
宫人不敢再往下说。
即便对方不说,步瞻也大致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他将手中奏折放下,目光清淡,朝窗外眺望一眼。
夜色浓稠,如同黑墨,乌沉沉的云倾压下来,叫人的呼吸有几分不畅快。
他看着跪在案前、身形瑟缩不止的宫人,声音平静“不必拦,让太子进来。”
宫人“是。”
步瞻一个眼神,谈钊亦识眼色地退出长明殿。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他一人,守着满桌的奏折与摇晃的孤灯。
没过多久。
太子煜拖着一把沉重的铁剑,朝那龙椅步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