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似是一片薄雾,笼在他素净的衣衫上。明月映衣,撒下一片清寒的光,听见声响,男人抬起眼睫。
姜泠赶忙走上前去。
步瞻乌眸瞑黑,眸光却清平似水。
他明明并未开口说话,面上的神色甚至没有半分变化,却无端让她感到压迫。
姜泠忍住脚上的痛意,迎上男人目光,乖顺地袅袅一福。
“相爷。”
步瞻将书反扣于桌案上,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他今日来时,并未束发。如今又有书香作伴,倒衬得他十分斯文。
借着月色,姜泠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身前之人。
对方并没有因她的晚归而愠怒,面上写满了清淡与寡欲。见她出神,男人又伸了伸手,让她如一只小猫儿般乖顺地走到身前。
走进些,姜泠才看清楚,他所读的是一本治理官员的书。上至中央,下至地方,皆有疏通之法。
姜泠微微一凛。
她一直知道步瞻的心思,却未想到,他竟这般不遮掩自己的野心。
似乎读得累了,步瞻揉了揉太阳穴。他的浓睫纤长,慵懒地垂耷下来,遮住眼底的光。
对方向来话少,缄默不言时,姜泠就只敢站在一侧,规矩地候着。
白日里上上下下逛了一整天,她又累又困,脚踝处还疼痛不止。步瞻刚一掀开上眼皮,便看见她难看的面色,当真是白里发青,青中透白。
他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审视。
她的一颗心“咯噔”一跳。
姜泠心虚,还以为他会查究自己为何回来这般晚。却未料想男人仅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继而抬起下巴,隔空向着她点了点。
什么
姜泠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步瞻淡声“发簪歪了。”
规诫有言,姿容不整,以面夫主,是为不敬。
她慌忙抬手,欲将发簪拨正。
少女抬袖时,忽而送来一股暗香。香气清幽,引得男人眸光沉了沉。下一刻,姜泠只觉手腕上一重,步瞻已握住她细白似藕节的皓腕,抽去她手上的簪。
“相、相爷”
青丝如瀑,逶迤散下。
她惊慌失措地于步瞻怀中扬起一张脸,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眸。他手指纤长干净,攥着那根银簪,簪头的梅花抵住少女的脸廓,将姜泠披散的乌发挑至耳后。
巴掌大的一张脸,柳条般的一束腰,在他掌心颤抖着。
当真是我见犹怜。
被抱上床时,姜泠脚踝处仍疼痛不堪。
不止是脚踝。
那阵痛与倦意在四肢百骸处蔓延,登时将她浑身包裹。在外奔波了一天,她已经很累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力气。
当步瞻吻下来时,她的声息更弱,姜泠感觉自己小臂在轻轻发着颤,整个人将要溺死过去。
她双手动了动,想要推开他。
然而,当姜泠望入步瞻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时,心中立马浮上一层惧意。
他的眼眸精细,幽深。
于不见边际的黑夜中,显得愈发清冷寂静。
他虽未开口说话,身上却尽是压迫感,压制得姜泠喘不上气,面色愈发苍白。
似乎察觉到什么,步瞻敏锐地低垂下眼睫,看她。
“怎么了”
屋内的灯盏熄了,窗帘又被人掩住,姜泠知道,对方看不清楚自己的面色,更看不见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她疼,小腿肚的肉隐隐弹跳着,听到他的询问时,她又咬了咬牙。
男人冷幽幽的声音,像是清冽的泉。
汗珠顺着脖颈滑下,滴到锁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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