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缓慢代谢,西奥多开始说更多的长句我在昏迷前就知道,我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说,异兽的甲刺撕裂我的后背,我不是马上昏迷的,我能感受到那些菌液深入我的身体,破坏我的修复力。
他说,我当时就朝杰克大喊,别救我了,我没救了。我害怕我醒来,将残酷地在瘫痪中苟延残喘,直至完全丧失尊严和作为军雌的骄傲。
西奥多舌头打结,把我的名字叫反了。
他说,谢谢你,米门医生,总是给我那么多奇迹,米门医生,你好像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神奇存在,谢谢你,谢谢你。
我安静听完,对他说“西奥多,今天是圣诞节。这是一个注定会发生奇迹的
日子。相信自己,你值得这个奇迹。圣诞快乐,西奥多。”
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吓得坐回软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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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看去,营帐一角的医疗用具摆放架倒地,乱糟糟地堆在一起,纱布卷滚的到处都是。
凌乱狼藉之后,站着一位高等种雌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又静静看了多久。
但,他的出现的确把我震慑住了。
可是,我看清他脸的那一刻,我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
银发蓝瞳的约书亚华沙还是初见的样子,一身笔挺崭新的少将军装,和这个乱糟窘迫的临时营帐半点不搭调。
一头银发精心吹卷过,胸前佩戴一支还带着水珠的蓝玫瑰,全副武装的闪亮,他连礼仪白手套戴上了。
可是,约书亚华沙的表情和一身华贵骄傲割裂。
我非常反感他,但,在这一刻,我竟然能理解他的表情。
我养父不是正常死亡,他是死在领救济餐时,被几个地痞抢劫捅死的,他老了,伤病很多,他已经不再像我幼年那么庞大了。
他的身体变得瘦小,躺在血泊里,蜷缩着,那天大雨一直在下,把血冲散,生命像条小河,流向远方,一去不复返。
当时的我,当晚没回营地,找到这群虫渣后,打空身上带的三把弹夹,我没把他们打死,我让他们痛苦的活着,然后,用两把手术刀和一把军刀,活剥了他们。
当年,我满身血回到临时营地,是带我学习解剖的老师最先发现我。
他快被吓死了,他冲上来,担心我也被虫渣捅伤。我告诉他,我没有受伤,这些不是我的血。
我的老师并没有放心,他说
米兰,你有事,你又冰又冷,像一具会动的尸体。
米兰,发生了什么
我不明白,约书亚华沙为什么会在我身上投入如此浓烈的情感。
我能看出,约书亚华沙已经试过冷静了。
他的唇有两个洞穿伤,那是犬齿咬的,礼仪白手套掌心湿红,他的手指死攥一块儿。
他的瞳仁变成兽瞳,眼球爆出血丝,触须起立,年轻漂亮的脸因愤怒变得有些丑陋。
我警惕起来,但,身体没动。
我知道,在这个营帐里,只要这个高等种想,除了他自己,不会有虫活着。
在我的注视里,他僵定在原地,不动不退,保持我完全看不懂的可笑坚持。
他突然开始说话。
第一遍的时候,我没有听清楚。
因为,他的牙齿一直在打颤,好像待在很冷的地方,西奥多刚苏醒的时候,表达都比他正常。
“明明、明明奇迹。”
“你明明是先说给我的,那是我的生日礼物,你怎么能说给别的雌虫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