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辗转反侧,也曾于心忍,但最后,他依然认为这是意。
即是意,他本就应顺应本心,再顺意。
本心,是一位帝王与生俱来的野心。
至于他的发妻,他的儿子。
他会引他们为傲,而他们既然是崖王朝的子民,生于帝王家,与生俱来应该有该承担的责任。
能为崖王朝的疆域扩张献上自己的生命,也当是他的荣幸。
昭渊帝始终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后来傅时画几入库,为所欲为,他自然知晓,却也一笑了之。
就当是补偿吧。
他是想着。
虽然再未谋面,但清弦道君时而也会有只字片语传来,譬他何时筑基,何时合道,何时夫唯道,结金丹,凝元婴。
这是他最优秀的孩子,也是他最骄傲的孩子。
而现在,他终于要去他的身边,再去夺舍他的身躯,以他体内的那根魔骨之髓,控制魔神,再达成自己这些年来的夙愿。
“陛下已付出了这么多,成功,成仁。”黑袍师撩袍跪地,长叩首于地,唤回了昭渊帝的绪,朗道“老臣愿见证陛下成立朽业”
“这些年来,也只有你明白朕的心。”昭渊帝微微侧首,看向跪于自己身后的老臣“若我一去回,老二靠你辅佐了。”
言罢,他再肃衣冠,一步踏入了水镜之中。
水镜的另一侧,在悲渊海侧,一隅连断山青宗都知道的山坳之中。
落地之时,满山的法阵惊动,悄然浮现出了古老却深深镌刻其上的法阵。
夺舍法阵。
悲渊海中,锤断,海浪涌动的水色里,竟是真的已有一条锁链随波而动,失去了法的支撑,显露出了岁月的痕迹,在海水的冲刷下,缓缓坍塌倾圮,化作海中的碎屑齑粉。
贯穿的伤口裸露出来,疗愈法阵的阵意断,虽然难以真正就这样治愈此年可怖的伤口,却也至少能减缓太多痛苦。
谢琉的瞳之色变得更浅了一些,那根砸断了的锁链恰好是他的右手,于是有骨骼之自他身上响起,他几乎已忘记了要怎样弯曲手臂,却还是忍着难以言喻的痛,将手臂一寸一寸地,曲了回来。
然后,他用自己尚自血肉模糊的手,回抱住了怀中的云璃,将她紧紧地扣在了怀里。
这一刻,好似纵魔神在前,也与他无关。
悲渊海阵已此之多的魔兽群冲了个七零八落,若非谢琉在此,恐怕早就有无数魔兽自断山青宗的岸边冒头,但此刻,既然虞绒绒来了,是碎成了残渣的阵,她也能想办法让断阵重续。
海中的血腥味道更浓,汹涌的魔兽撞到了南墙也会停歇,只是在以鲜血涂抹魔神这样上前走来的背景。
在终于抬看向魔神的这一瞬,虞绒绒觉得自己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那张面具上的图案对她来说并陌生,她甚至见过那只睛向她一眨时的模样。
同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