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世才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其实谁都知道,这种指责像是某种无意义的泄愤。
仔细去想,这一切事情与其与怪虞绒绒,不如去破口大骂宁无量,不想进小楼,来参加什么小楼论道占名额不要,还要撕了鲛缎腰带,以为别人真的看不出来吗他是想羞辱谁
所有人都在等着虞绒绒或许要开口解释一二,甚至有旁观的人想,若是虞绒绒稍微示弱,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上来劝一劝两方,毕竟中阁小试在即,其他新来的、想要争夺名额的弟子们也还在看着,他们自己内部先起了矛盾,确实不太好看。
但下一刻,却见微胖的圆脸少女上前了一步,抬手狠狠地给了郑世才脸上一个巴掌
“啪”
那一声分明只是清脆而已,却足以让整个外阁这一角的所有弟子都同时安静了下来,再看向了这里。
“我身材怎样,关你什么事”虞绒绒甩了甩手,笑意转冷“而你,连我一个才引气入体的人的巴掌都躲不过,难怪会害怕中阁小考的题目。这就是所谓的炼气中境吗既然这么怕,距离小考还有一个月,你不去静修准备,反而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骂我这就是你的道心吗若我是你,可能早就羞愧到唾面自干了,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竟是把刚才郑世才嘲笑她的话原封不动地甩了回去
郑世才脸色极差,周遭的窃窃私语和震惊目光更是让他脸上无光。他甚至在这一刹已经忘记了御素阁内禁止私斗的阁规,手下意识按在了身边的剑柄上,周身道元流转,竟是下一刻便要举剑而上
一根狗尾巴草不知何时轻轻地搭在了郑世才按剑的小臂上。
郑世才连剑带手就这样硬生生地凝固在了原地,他的剑分明已经抽出来了半寸,却又被这样一根狗尾巴草滞住了去势,也滞住了道元的流转。
喷涌而出的道元被这样不讲道理地拦住,郑世才气血倒涌,才要喷出一口血来,又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亲切关怀道“这位师弟啊,出剑之前真的想清楚了吗是不想待在御素阁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年轻人一剑解恩仇也不是不可以哦。”
言罢,他狗尾巴草在指间微微转了个方向,笑意盎然道“师弟请。”
郑世才纵是有再热的血,再上头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那只看似亲切的手硬生生地把他将要吐出来的血给拍了回去,这样一口血若是吐出来了,或许看似伤势严重,其实调息片刻,也就过去了。
但这样咽回去,恐怕至少在接下来的天里,他的气息都会运转不畅。
可这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仅有口难言,甚至难以确定,对方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为之。
尤其当他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到的是一张面带关切的、过分漂亮英俊的脸的时候。
“大大师兄”郑世才有些结巴道“您怎么来了”
“倒也不是来了,只是恰好刚刚和大家从断山青宗回来,剑舟还未落地,就正好看到你要拔剑而已。”傅时画的声音依然带着几分懒散,尤其在几个表达巧合的时间助词上格外稍微加重了点语气,再更体贴地问道“欸,对了,所以师弟这剑,是要出,还是不要啊”
郑世才“”
他倒是想出,也得能出啊
如果这个人不是光风霁月的大师兄,他真的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问出这个问题给他难堪的了
无论是内中外哪一阁,所有人都知道大师兄傅时画不辞辛苦,带着一众师弟师妹此去九万里,助断山青宗抵御魔兽侵扰去了,此行凶险又劳累,而断山青宗地处极南,是个有些潦倒的小门派,否则也不至于求助于御素阁,因而这一次出行乃是真正的义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