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风并不大,这浪也很温柔,她却好似依然不想自己的家人被浇到一分一毫。
虞母的怔然,被一声铮然之声打断。
却见长生玉立的英俊青年周身剑意大盛,再将掌中的那柄长剑,一剑钉入了地底
有剑阵自他手下的剑为中心,倏而扩散开来,直至将整个虞府都密不透风地笼罩在内
剑意分明凌冽,可剑身贯穿之处,竟是连地砖都没有碎裂开来,好似方才他掌中雪亮的剑锋,没入地底的剑,都不过是幻梦一场。
但湛兮分明已经钉入了虞府的地底。
以封魔的湛兮做阵眼,一位化神期的真君以满身剑意修为为阵,虞府此时此刻的坚固程度,怕是魔君亲临,也要破个几炷香的时间。
此阵成,饶是以傅时画的修为,也很是长长舒出了一口气,显然,为了成此剑阵,他是真的毫无保留地用了全力。
然后,他才慢慢站起身来,向虞父虞母再次认真一礼“愿护虞府上下平安。”
马车自虞府而出的时候,虞父虞母在门口站了许久,虞绒绒并未挥钱铺路,而是任凭马车自然地消失在了两人眼中。
虞父感慨万千道“小傅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虞母神色微动地望着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的路的尽头,压下了心底一些奇异的感觉,再向着虞父展颜一笑“是有心了。”
马车颠簸,虞绒绒抱膝坐在软垫上,一只手有些不安分地捞起了傅时画的发尾。黑发入手质感丝滑微凉,质感极好,她却有些心不在焉,只在指间不断地玩着他的头发。
说不触动是假的。
在傅时画布下那道剑阵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们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无疑充满了凶险。
他虽出身于皇室血脉,天下却已经都知道他早已斩断了与宫城的联系,天上地下,他自孑然。
她却不一样。
她有家人,祖业有根基,便是放了小龙崽在家里,但距离小龙崽长大到有魔龙的威力,却也不知还要多久。
而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师门,甚至自己天然所属的阵营都能背叛,自然要不惜以最阴暗的猜测去揣度对方。
譬如,若是他们真的杀上了琼竹派,若是对方遍寻他们不得,再对虞府下手,该当如何
他考虑到了她险些忽略的事情。
“大师兄。”她轻声道“谢谢你。”
买路钱出,面前景色瞬息万变,她话音落时,马车已经到了天虞山御素阁下的驿站。
傅时画从车上跳了下来,再回身去握她的手,眉眼弯弯道“你的家人,本也是我的家人。”
掌心相贴,傅时画御剑而起。渊兮湛兮本是一对,但自从湛兮来了以后,渊兮却没有什么失散多年的兄弟终于见面的快乐,反而因为自己好似被抢了些偏爱而有些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