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渐浓,梅梢雪岭迎来了年之中最寒冷的日子。
风雪乱山深,乱雪迷人眼,最盛之时,甚至难以清几米之外的路。
厚雪天地染成了片真正空茫的白,树枝沉沉地压下来,仿佛不堪重负。
松梢剑阵的那片松林纵使有无双剑意,浩大阵,却总不至于以这样的剑意年年去割裂这样的雪,所以便也雪满枝头。
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在这样的日子里闭门不出,却也总有例外。
依有些别扭地穿着身上新道服的瘦小老头背着双手,轻飘飘地踩过那些松软的厚雪。
那些雪分理应踩便陷下去,却只在他身后留下了很浅的脚印。
雪再下不到炷香的时间,就能那样的痕迹彻底覆盖,所有他来与去的痕迹都彻底抹去。
耿惊花在松林里穿梭。
“嗯好像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他仔细量着棵又棵的树,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
树与树当是有不同的,若是十分熟悉,仔细分辨,其实也不难出其中区别。
只是现在,每棵树都覆了层皑皑,几乎湮灭了大半的特征,这么多年不来不见,再去辨认,当变困难了起来。
耿惊花找了许久,期间还偶抬头,到了侧想忽略也很难的“种树榜”,再眼到了上排第第的“匿”和“虞六”,不冷哼了声。
想不道“匿”是谁,都很难。
他的目光从虞六的字向下继续,榜单排有足足前百,这样路下去,竟还有不少匿。
都是匿,耿惊花的视线却在上流连津津有味,显对哪个匿是谁的马甲清楚。
“可恶,怎么现在连种个树都这么内卷了。”耿惊花气歪歪道“当初我的树起码还能排前十呢,啧。”
他边这么说,边继续找树。
“就是这儿啊,怎么不对欸这树,哪来的臭脾气,怎么还刺我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吗”
松林太大,寒意太浓,纵使有道元护体,此前在温暖灵泉里泡了那么多日子,突换成这样的冰天雪地,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
耿惊花很是吸了吸鼻子,终于没了耐心,停在原地,倏而展开了自己的神识与符意。
符意如织,离他很近却总是被他忽略的棵歪脖子松树微弱地探出了点回应。
耿惊花的目光慢慢落在那棵树上“”
“不是吧我怎么记我的树很高很壮很引人注目”
他量了歪脖子松树片刻,有些勉强地走了过去,喃喃道“算了算了,也算是引人注目,就别要求太多了。”
所谓歪脖子树,自不是从腰肢处就开始歪的。
雪松笔直向上,遮天蔽日,再悄向着某个方向轻轻斜。
这样的弧度其实并不非常大,但在这样整片冲天的松林之中,就变格外显眼了些。
而这棵树探头的方向下,有另棵起来格外生机勃勃的树,那棵树并不是最高的,但却好似格外有灵性。
又或说,正因为耿惊花的歪脖子树这也不有意无意的歪,正好为这棵树遮住了大半风雪,大半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