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这些花卉之中,唯有当季的花卉是真的,其他俱为假花。
岑双手中提着一盏灯,站在花车最顶端,俯瞰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本来流动的人群,会因花车到来而提前退到一边,再纷纷自下而上投来火热崇敬或是好奇倾慕的目光。
沿途的阁楼最顶层均被皇家包揽,上面立着一个个提着花篮的貌美宫人,在花车经过时,宫人们便从花篮中抓一把花瓣洒下,花瓣从花车滑过,如花雨淅淅沥沥飘落,行人争相去接,颇有接到花瓣便是接到了福气的意味。
花车缓缓驶过,这一行,沿途灯火明亮,街市繁华,漫天花雨,万众瞩目。
是六皇子见过,却不曾感受过的万众瞩目。
岑双提着花灯,视线在形形色色的面孔上一掠而过,最终寻到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虽然在这个幻境中,那里并没有人。
但那个位置,按照岑双的个人眼光来看,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既能将花车风光尽收眼底,还不容易教人察觉到那里有人正在窥视。所以不被允许上至花车的六皇子,极大概率就是站在那样或者类似那样的一个位置,远远看着最上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红衣皇子。
花车驶向明亮灯火,渐行渐远,窥视者也收回视线,一瘸一拐,转身步入黑暗。
中秋夜宴,至此终了。
水镜中的中秋夜宴,也在花车巡城后落下帷幕。
岑双换下了那身过于招眼的红衣,又从自己的如意袋里挑挑拣拣,扒拉出了一套衣服。虽然这套衣服还是竹青广袖长袍的款式,但是这其实是一套新衣服。
说起来,他这一身怎么换看起来都跟没换一样的衣服,还是月小烛那鬼丫头干的好事。
岑双以前可不爱穿青衣。
他以前还没有老毛病时,都是穿那种既深沉又耐脏的颜色,打打杀杀十分方便,后来到了忘忧城,月小烛非说那颜色不衬他,又说红色虽然很适合他,但穿在他身上会显得很轻佻,可作为未来的妖皇尊主,是一定需要一个自己的标志色的,最后挑挑拣拣,给岑双选定了青色。
后来月小烛自己购物时,还不忘给岑双买衣服,但她买的,无一例外,都是青衣。等岑双当了妖皇,这情况便更夸张了,有月小烛带头,妖怪们也不知是误会了什么,纷纷认定岑双爱惨了这个颜色,此后给他进献的东西,他就没见过青色以外的颜色。
而关于岑双是一尾青蛇妖跟仙人所生的传闻,
也因此被落实了个七七八八。唯一知道岑双真实身份的炎七枝,
又对这些事漠不关心,且不觉得有什么澄清必要,毕竟怎么说,他看岑双将那些人玩得团团转也挺开心的。
当下,玩得开心的岑双便穿上了他那一身标志性的竹青长袍,背着手缓步走出宫门,又在宫门外不远处见到了静静立在一边的白衣仙君。
岑双离开时已经很晚了,之前来赴宴的人已经在花车巡城时出了宫,其他的皇子公主跟着花车绕行一圈回到皇宫后,便歇在他们没有搬出皇宫前的寝殿,唯有岑双拒绝了皇后的挽留,说今晚先回去收拾东西,过两日搬去皇后宫殿。
他理由正当,便无人再留,当下踏着月色,款步超仙君走去。
清音仙君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