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险的男人。久川埴把指节扳得嘎吱响,恨不能一头撞死这无耻的老东西。他在朗姆越发得意的微笑下堪堪扯动嘴角,冲他露出一个颇具嘲弄意味的冷笑。
“具体的情况,您可以之后再联系我。那么,小辈就先告退了,先、生”
他拉长声音,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敬称,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一边在短讯里应付琴酒的新工作,一边忙里偷闲和波本一起咒骂他的上司。
走到门口时,久川埴已经能在路边看见安室透的车了,考虑到他的老板还被自己撇在身后,久川埴将心比心快走了几步,坐上了车,紧绷一天的精神总算稍稍放松了些。
“感天动地,你总算来了。”他仰头将后脑靠上椅背,喟叹一般说道,“再看见那张长了龅牙的老脸,我简直要起荨麻疹了。”
类似的话他已经在短信里重复太多,安室透显然已经对这些针对上司的冒犯习以为常或许,也深以为然。
久川埴向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打工人的心思的,不管他们表面上多么古井无波、言听计从,心里一定也早骂了老板八百回。安室透身为情报专家,演技一定也是一等一的无懈可击。久川埴眼看他眉间一分愉悦三分无奈,剩下尽是愁云惨淡,便心知自己一定引发了他的共鸣
安室透在后视镜里看见便装的朗姆,神色平常地移回视线。很难讲身为卧底掺和进组织高层的矛盾里是否正确,但作为下属,他大概没有选择的权利。
于是点火,启动,久川埴很满意他们成功让朗姆吃了一脸的车尾气,这让他在一瞬对波本产生了莫大的好感。
“如果回去以后我被上司追究,那一定是你的原因,蜜勒米尔。”
连波本调侃式的抱怨听来都无比悦耳,久川埴露出前所未有的亲昵的笑,告诉他
“别担心,你报我的名字。如果你成功被踢了,那蜜勒米尔一定收留你。”
他轻声笑了起来,满脸恶作剧成功的窃喜。这样看来,组织里的娱乐生活确实匮乏得紧,十几岁的青少年时刻以捉弄年长者为乐,很难讲这是否是社会心理健康教育一贯的问题。
安室透移回视线,刻意在此时提醒“不过,你知道的,情报人员一向是不吃亏的利益至上者。”
这里多的是精致的利己主义,久川埴了然地点点头,愉快地表示
“当然,我都计划好了朗姆筹谋已久的任务,你是不是也想参与”
他捕捉到安室透一秒怔忪的表情,顿时更加得意起自己的安排一举两得、一箭双雕,既能满足波本在上司前刷好感的意愿,又能减轻自己的工作负担,再没有比这更妙的事了
“去告诉朗姆,你被我借走了。”他颇为霸道地发言,“在那之后,有这样一个人,我想让你调查”
他举起手机,那里是是朗姆刚刚发来的线报。对降谷零来说,这正是他在调查组织器官买卖案时所需要的。
从这方面而言,久川埴此举不可谓不是一举三得。
清水太郎,男,46岁。男人做了一辈子卡车司机,终身兢兢业业、平平无奇,唯一值得注意的,或许是他膝下唯一一名女儿。
清水茜,女,14岁。清水一家家境贫寒,对于难得的老来得女,却是极尽宠爱。清水茜的童年生活顺风顺遂,严父慈母,成绩优良,直到她在初中入学的那年体检,被诊断出不明原因的肝脏早衰症状。
大量肝细胞不可逆地走向坏死,肝脏功能难以维持,小姑娘年纪轻轻已是面无血色,眼白发黄,上腹水肿,瘦如纸片。她入住医院,一天又一天地仅靠仪器维持生命,虚无缥缈地期盼着救命的
但那是不可能到来的东西,久川埴从小就知道的道理,日本医疗系统中四处是特权、钱和交易,凭清水太郎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为爱女筹谋到任何一只活肝。
但他确实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