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明显深受重伤,性命垂危之人。
一察觉到此人的存在后,原本静静听着雨滴拍打着屋檐的花满楼便推开本就半开着的窗,踏空而出,而后轻飘飘的落地,扶起了地上那道裹狭于血腥之中的身影。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落在他的身上,很快将衣裳打湿,他却并没有在意,而是在扶起地上这人的同时,稍稍为其简单检查了一番。
这一检查,便是一惊。
这是一个女孩,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察觉到这一信息,花满楼的心里还有些不敢置信,再一次确认,才确定这一事实。
受了这么重的伤之人竟然只是一个小女孩。
闻着那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察觉到怀中身体几近虚无的气息,他脸上总是存在的微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眉间皱起的痕迹。
他叹息了一声,不明白究竟会是何人,会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毒手
她的身上好似有着无数的伤口,每一处都在潺潺的流着血。
以至于对方浑身都沐浴在浓郁的血腥之中,连漫天磅礴冰冷的雨水也消不干净。
来不及更加细细检查了,对方的身体已经失温到如同一具冰块,在哗啦啦的雨幕下,花满楼将几乎冰透了的,湿漉漉的小姑娘尽量轻柔的抱在怀中,带回了小楼内。
不过花满楼虽知道对方身受重伤,却没想到她身上的伤会严重到这样的地步。
一番检查后,他发现除了那无数的伤口,她的手筋脚筋也被全部挑断。
身体内也受了极严重的内伤,经脉俱损,还到处窜着一股邪寒之气,无时无刻的寒蚀着五脏六腑。
花满楼眉宇间一直没松过的痕迹更加加深了。
她甚至还是一个毫无内力的普通小姑娘,对普通人下手,最为江湖人所不齿,更何况是这样狠毒的手法。
这却不是让他更为惊讶的地方,当他的手触碰到对方眼睛的部位时,才是真正的忍不住手指连着心口同时一颤。
因为他发现那个地方竟是凹下去的,一层薄薄的眼皮下面连着眼眶的那条缝,几乎全被半凝固的血渍给糊住,但表面眼皮凹下去的痕迹早已证明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原来,她的一双眼睛也没了,甚至是被生生挖走的
除了与他一样都没了眼睛之外。
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她的嘴也被线给缝着,当他后面小心翼翼的拆了线检查时,果不其然,里面的舌头也没了。
楼外的风雨更大了,但吹来的风中仍然飘荡着清新的花香。
至此,纵使如花满楼,当完全检查完这具小小的赢弱的身体之后,也终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再一次忍不住感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对这样一个小姑娘这样残忍,下这样狠毒的手。
物伤其类,触摸着那两块凹下去的眼皮,花满楼心中甚至久违的感觉到了别样的情绪,一丝丝愤怒从他心中蔓延出来。
他当初没了眼睛,度过漫长的黑暗,虽然没有对他人言以痛苦,虽然他慢慢也感受到了其他世间的美好,但无论如何,那都无法消弥它本身就存在的、毫无光亮的窒息与折磨。
而眼前才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上,却不止如此,眼睛,嘴巴,手脚,每一处遭遇,拿任何一处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堪称令人绝望疯魔。
他心中悲悯而难过,也实在不敢想象,当这小姑娘醒来后,面临这样的一切,又会如何的痛苦。
他甚至不知道她这样的情况,还能不能再活下来。
然而出乎花满楼所意料。
她活下来了。
不仅活了下来,甚至醒得也很平稳、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