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动作是温柔的,口中响起来的声音却与温柔完全相反,带着一股差别于手中的轻柔的极端的情绪,含着怨憎、冷漠
“滚下去别跪了,再跪你妹妹也起不来更受不起要跪就滚出外面去,别在我跟前儿碍眼”
显然,这些情绪不是对着躺在床榻上的她的。
因为很快,疾言厉色之后,那声音又变得极其痛楚与无助。
“你这样跪着,有什么用,倒不如跟我说,现在还要如何究竟要如何,才能让我的阿黎醒来”
一段有些长久的哭泣后,那妇人含着哽咽的声音,才又再次响起“阿黎情况已经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次吐血不醒,离上次也就五六天的时间,那一碗碗的黑药越服越不起作用,所花费也一次比一次多,可如果能起作用,再多花费又如何将这最后的庄子卖出去也行,可我的黎儿能醒来吗,你只会跪可你跪在这有什么用”
“你那所谓的兄弟、大侠害得你妹妹成了这样,只留下点金银就一走了之,再也不管,这么下去,我儿的身体该如何是好迟早,迟早”
可能是怕打扰到床榻上紧闭着双眼的人,妇人带着哭泣的声音压得小小的,只在说话时,难掩怨怼的看向旁边站立着,明明高高大大的身影,却在此刻拘着,看上去有些微微的弯腰驼背的身影,而那原本倾长的身躯在这样的耸搭的姿势下显得格外压抑。
妇人的声音还在花黎的耳边小小的杂乱的响着。
中间偶尔间夹着少年的回应反驳的声音。
“阿娘母亲,此次带他们来此,实在也是迫不得已,是我没想到他们身后的人会跟随跟随遇到家中来母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葛大兄也救过我的命,我不能有恩不报,葛大兄好歹也留下了金银,虽不多,却也是他能拿出来的所有了”
“你是还在为那些人说话所以你就拿你弟弟妹妹的命来报你所谓的恩”妇人立刻打断了少年的声音。
“说到底,你究竟为什么要将那样的人领回来,害我花家,害你手足至亲呵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你那些所谓的江湖事,我只知你既己忤逆了你父亲的遗愿,又为何回来害了你弟妹”
随着这一段话语,花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相应的回忆。
花黎的父亲是个寒微之地的庶族,也就是所谓的寒门。
寒门并非普通百姓,甚至还有些是落魄的世家,或是犯了罪流放搬迁到偏远地方的家族,又或是世家大族中隔了几代、早已分离出去搬离祖地的庶子远亲,至少在现在是如此的。
这样的寒门,大多也有些许势力、以及钱和地。甚至少部分在自身所处的那一亩三分地也有着那么一点权,但也只是一点,门第势力更是极低罢了。
若按现代的话来说,大约便算是中产阶级的普通中小地主。
这样的身份与真正的普通人相比其实已经好上许多,但比起真正的士族,当然还是远远不如,遇到更高阶级的也只能任其欺辱。庶族中人几乎很难入仕,就算得以入仕,也很难往上爬。有句话说的好,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所以寒门其实也就是较下品的家族。
至少也是被如今的中正制度承认的家族。
是的,这里并非原来历史上的世界,但朝廷官场制度,依然是九品中正制,承袭于两汉时期的察举制,依旧为某个叫陈群的制定的具有法律意义的制度,只是采纳这个创议以及实行的那人却不再是原来历史上的那位。
但这个制度下的政治,也依旧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