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珏左右来回看了看,轻轻地“哦”了一声,跟上了顾清恒的步伐,走在他身边说说笑笑。
两个人的说笑声与脚步声渐渐就走远了。
苏念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软,跌坐了下来。
他的手下意识地抽脖颈处勾出红绳,因为用力过猛,小桃木牌在从领口抽出时,狠狠地划过脖颈,留下一条醒目的红痕。
但苏念却像是没有感觉到疼一样,双手死死地握住了小桃木牌,就像握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用力,隐忍地眼泪终于无声地落了下来。
顾清恒最后说的话对苏念来讲,太重了,简直比诅咒还要可怖。
苏念甚至也搞不懂,为什么顾清恒要这么做。
哪怕顾清恒从不把他当朋友,可他对饼干的思念,对饼干的担忧,对小桃木牌的珍视,至少,顾清恒都是清楚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顾清恒要告诉苏珏小桃木牌的事情,要让苏珏把小桃木牌抢走。
这是饼干唯一留下的东西,唯一只属于他的东西。
小桃木牌木质的质感硌得苏念手指发白,但苏念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将握着小桃木牌的手贴到了自己的心口。
他不信顾清恒的话,他的饼干不会抛弃他的。
如果饼干真的想抛弃他,早在他被变异水蛇攻击时,就可以袖手旁观了。
而不会冲过去为了救他,与变异水蛇厮杀。
也不会在他从惊梦中苏醒时,只是轻轻地呼唤,就来到他的身边,安慰他的焦急与担忧。
这么想着,苏念才像是从情绪的泥沼中重新浮了上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眼泪才止住了,手脚也恢复了点力气。
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是手、脖颈间的疼痛,与大腿跟臀部的冰冷。
还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一条可能随时会有人经过的走廊上,哭得这么狼狈。
苏念并不想被别人看笑话,他抽了抽鼻涕,撑起身站了起来,推开了身旁的休息间,走了进去。
他没有开灯,顾家休息间的布置他十分熟悉,借着门缓缓合上的最后一点光,他走到了沙发上,将双腿都屈了上去,伸手环抱住,另一只手则是摸索着抽出桌面上的纸巾,慢慢擦拭自己的眼泪。
休息间的门合上了,发出了“咔”地一声响,休息间里重归于寂静。
这里很黑,只有窗户外透出来一点熹微的光,连地面都照不清楚,只有靠近窗的家具能影影绰绰地看出点轮廓。
以前的苏念胆子很少,特别是曾经被陈黛关进过杂物间后,对密闭房间里的黑暗更加惧怕。
总会乱想是否会有乱串的灰老鼠,在他头顶织网的硕大蜘蛛,或者是,陈黛她们故意放进来的花斑蛇。
黑暗加深了他的想象,密闭的空间让他无处可逃,每次都会吓得他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可这一次,苏念却感觉到了一点久违的宁静与安心感。
他觉得自己好累,他不想去楼下见那群五光十色的人了,他只想在这里安静的待着,直到宴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