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死这种东西,在阮时乐以往的人生中从未出现。
我行我素,怼天怼地,不服就干,在他短暂的人生里,他是无人敢招惹的高冷小霸王。
可现在,阮时乐只敢坐一点沙发边缘,看似讨巧的微笑着,实则像是惊弓之鸟,一有风吹早动就陷入拳头戒备中。
他嘴角笑的腮帮子都要绷不住了,桌对面的谢玦仍旧面无表情的审视着他。
果然网友都说自从上班后眼里就没光了。
他才上班第一天就开始装孙子。
“你要如何解释”低气压中,响起谢玦的质问。
不就是埋了下腰腹,他还出丑撅了腚呢。
而且他双膝跪地,姿势虔诚无比吧。
阮时乐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又无辜。
嘴巴要吃饭,只能弱弱开口道,“谢总,我真不是大庭广众下对您投怀送抱,我真是饿的没力气了才导致失误。”
谢玦闻言,眉头紧皱能夹死蚊子,嘴角凌厉的唇线带着嫌弃和一言难尽的无语。
骨节有力的手指扣响桌面,打断阮时乐的委屈辩白,阮时乐被迫微微抬眸,只见谢玦把平板面向他推了一寸。
视频发出咔嚓咔嚓声清脆的咀嚼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果园进耗子了。
画面里,阮时乐席地而坐,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正抱着祭祀用的果盘埋头狂吃。
啊,果然被抓到了。
不过,嘿嘿,他预判了谢玦的预判,早就准备后招了。
阮时乐再抬头时,眼底浮现一片茫然,眼睛大大圆圆地看向谢玦,准备惊讶发问他怎么出现在监控画面的屋子里。
但谢玦气场太强,他一贯先发制人的强势作风显得有些虚张声势,甚至忍不住露了怯,低了眉头。
谢玦冷沉的黑眸目光一寸寸锁着阮时乐的面部微表情,见对方睫毛低垂心虚躲避视线,以不容拒绝的气压逼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书房。”
“你可以想清楚再狡辩。”
冷沉的语调和阴暗脸色像是无形的利网,紧锁阮世乐这只小鹌鹑。
阮时乐此生,不,上一辈子,从来没受这审讯一般的压迫。
六年级的时候,他发育迟缓个子矮小,性格也乖巧安静,东方面孔线条精致柔和像个小女生。留着碎盖狼尾的发型也很像女生的发揪。
外国男同学喜欢从背后揪起他的衣领,一路把他拖进卫生间脱他裤子,看他是男是女。
从那以后,阮时乐就花重金请了散打教练,性子也是一点就炸,以拳服人。
他花钱如流水身边同学对他巴结迎奉,周围佣人对他的话奉为指令,他早就忘记了被压迫的滋味。
此时谢玦的语气着实令他不爽。
但经过末世两个月惨无人道的历练,能屈能伸也不是个大事。
阮时乐薄亮秀丽的眼皮怯怯的扫了一眼视频,慌乱中瞥了谢玦脸色,小声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那间屋子,我完全没有记忆了。”
谢玦冷笑一声,“平板看不清眼珠子不行就挖了。”
“不,不是,我只隐隐约约感到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他说他好饿好饿,后面我就没记忆了。”
阮时乐瞪着人畜无害的猫眼,瞎编一通,但心底却有七八成把握。
那密室里的摆设像是招魂,他这个借口,不正给谢玦一点希冀期盼
果然,谢玦撩起眼皮看了过来,那视线似拨开雾沉沉的阴冷,透出一点探究的兴味,露出直探灵魂的强势。
阮时乐嚅声挣扎着,“真的,我真没记忆了,感觉鬼使神差的。”
阮时乐话一落,平板里的监控画面正显示着诡异的一幕。
画面里,阮时乐闭着眼,身体似不受控制的对着香案跳大神,嘴里还喃喃自语说水果好吃,跳着跳着就晕倒在地上了。
片刻后阮时乐睁眼一脸茫然,脸色遮不住的惊吓连忙不迭的出了密室。
这拙劣的演技,晕倒后腮帮子还在嚼水果,儿童话剧也比这专业。
谢玦陷入了沉默。
但他又在沉默中认命的拿起平板,将这段滑稽又诡异的视频反复看了三遍。
他神色专注,像是要把画面里的人的一举一动、神态变化刻印眼底;就连苹果梨子先吃哪种,香蕉是从尖尖蒂端剥皮、还是稍把处剥皮他都不放过。
视频声窸窸窣窣,谢玦盯着视频目光内敛又带着喷薄而出的渺茫奢望,阮时乐像是等待处刑一样煎熬。
也不知道他这段自编自导装神弄鬼能不能唬住谢玦。
兴许谢玦病急乱投医信了他的话,从此对他另眼相看呢。
不过谢玦到底要看几遍啊,阮时乐心悸不安,只差把脑袋埋进桌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