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蓝眸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屋外,正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屋里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映亮了雕塑似锐利冷峻的下颌线条,却好像没能照进那双剔透美丽的眼睛。
那片大多数时候很平静的灰蓝湖水,此时波澜涌动,却并非郁白曾见过的不安、走神这样鲜活热烈的感觉。
而是一种叫人颤栗、极具压迫感的冰冷。
郁白有些恍惚地想,他似乎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谢无昉。
唯独跟刚才棋室里,在纵横棋格上杀伐果决的冷冽凌厉,有几分相似。
但那只是下棋而已。
他倒没有因此感到害怕,第一反应是,眼前的男人好像心情不佳。
一时间,郁白无暇顾及身旁莫名抽起了风的好友,下意识出声喊他“小谢你不下棋了吗”
“不下了。”他的语气尚算平静,“第二局也结束了。”
郁白脱口而出道“这么快”
谢无昉居然答应跟老人下了第二局。
而且,他只是出来打了个电话,又开了把游戏而已,怎么连第二局都下完了
也就过去了二十分钟吧。
按照常理来说,普通人类张云江不可能赢得这么快,只可能是输了。
所以谢无昉连赢了两局棋,为什么却会心情不好
等等。
郁白突然想到了一个更严肃的问题。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他以要睡觉为理由挂掉电话后,一心只想瘫着,没太留意外面的动静,依稀记得好像是听到过外面有脚步声。
说真的,这个情景好熟悉。
他上一次嘴上说着要睡觉,结果转头就去做了其他事的时候
全程见证了他谎言的人,好像就是谢无昉。
怎么这么巧
他又要给人类丢人了
在疯狂翻涌的思绪里,郁白有些紧张地盯着站在门口的男人,白皙的耳垂很快泛起了因羞耻而冒出来的薄红,在灯光下尤为醒目。
也映在了那片灰蓝的湖水里。
旁若无人的四目相对中,湖水轻轻摇晃起来,仿佛在将某些植根于本能里的东西沉入深深的湖底,凛冽冷色随之淡去了一些。
原本像脱水的鱼一样在沙发上无声翻滚的严璟,猛地一个大喘气,忽然间发现自己又能呼吸和说话了,当即惊呼道“我居然还活着天啊我没死”
“”所以刚才果然是在抽风犯病对吧
听到这道声音的郁白无形中松了一口气,无暇再回头看,将全部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人身上。
他不太敢抱希望,可又稍抱了一点希望,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郁白特别希望谢无昉的答案是“刚过来”。
哪怕是骗他的。
但很可惜,非人类才不像他,并不喜欢撒谎。
浓郁的夜色里,男人垂眸注视着他忐忑的表情,声音很淡。
“在你告诉电话里的人,你要睡觉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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