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没录到想要的东西,也录到了想要的东西。
因为邵千山这个金牌经纪人,一向冷静得体,就算面对最刁钻的媒体,也能立刻给出滴水不漏的周全回应。
可面对这个问题,邵千山却沉默。
沉默本身就成了最昭彰的答案。
商南淮看了邵千山一阵,不再多废话,转身就走。
“一报还一报。”邵千山在他身后说,“是他先毁了别人的。南淮,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这两年里,他们总因为这事吵架,终于在某次,邵千山对他松了口。
邵千山是有个弟弟叫陈流。
邵千山的父母离婚得早,他弟弟随母姓,在下面县里的老家长大,邵千山总对这个弟弟心怀愧疚。
商南淮嗤之以鼻。
他对这种事一向没什么共情力,不吃邵千山这一套,心里只有不屑你就这么一个弟弟,沈灼野还就这么一条命呢。
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没人不清楚“一面之词”这几个字的分量。商南淮清楚,邵千山这个金牌经纪人,平时就玩弄舆论,真真假假,只会比他更清楚。
商南淮懒得跟邵千山多说,反正节目开拍在即,他准备准备就要过去,到时候什么都能弄明白。
邵千山想扯住他,商南淮已经把钢笔收进口袋,上了车“回我住处。”
司机常年在这个圈子里做,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一言不发地照做,车子缓缓开动。
商南淮闭着眼睛,静下来反倒皱起眉,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拍重聚首的缘故他这几天,对着沈灼野那个两年都没什么动静的消息界面,总是没来由的心神不宁。
今天的网络采访,一直提沈灼野,一来是沈大影帝的热度的确可以蹭、的确适合用来打岔。
二来也是因为,商南淮的确在意件事。
他这人小肚鸡肠,有什么事就好斤斤计较,因为这事记两年了当初明明说了,礼尚往来,等沈灼野有时间,也去他家坐坐。
说这话的时候,商南淮给姓邵的收拾烂摊子,废了一把子力气,才把睡醒的沈灼野弄回一半魂。
商南淮长这么大,没为什么人这么费劲过,拖着沈灼野打游戏、看电影,戴着墨镜口罩大半夜散步,差一点就把人再拐回那个捅娄子的夜店。
最后这一档子把“荤素不忌”的刺头吓醒了,沈灼野抱着身边的树,说什么都不肯松手,黑眼睛森森盯着他。
表情活像是在看什么离谱的变态。
“不是你想的那样。”商南淮按了按太阳穴,点了根烟,把火柴甩灭,“是个放松的地方,喝点酒,一群人热闹热闹。”
沈灼野看起来没信,仍旧死死抱着树,甚至因为“一群人热闹热闹”这种描述,盯着他的眼神比之前更警惕。
商南淮咬着烟,看着这纯到不行的小豹子,一半糟心堵
胃,一半又被气乐了“瞎想什么呢”
他也没真带沈灼野去夜店,他们这是在郊外的山上,山腰的观景台有个吸烟点heihei商南淮本来想带沈灼野来抽两支烟,散散心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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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沈灼野闹得,他连递支烟给这小豹子,都多了点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好像在教沈灼野学坏似的
商南淮到底没给他烟,沈灼野看起来也不想要,虽说拍戏的时候难免抽烟,但沈灼野这人看起来没烟瘾。
也没别的瘾,商南淮扯着沈灼野打游戏,发现沈灼野家里的游戏全是品牌方送的,有战绩的总共就三个超级玛丽、贪吃蛇、俄罗斯方块。
商南淮想不明白,沈灼野的人生莫非真就无聊到这个地步“你这人是怎么长大的”
沈灼野皱着眉,好不容易从有关夜店的严重质疑里稍缓,按了两下心脏,扶着树干慢慢坐下。
怎么长大的沈灼野回答不出来。
沈灼野自己也不知道,他没工夫想这个,没这个时间“吃喝拉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