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听完戏,下官就背他回去。”
秦照尘对那位素不相识的孤魂说他每次都说,他被下官夸迷糊了,走不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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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次两次小和尚还信,听得多了,就察觉出端倪时鹤春就是懒得走路。
当然也有脚筋断过的缘故,时鹤春走远路原本就费力,小时候没钱,自然只能诓小师父背。
后来做了天字第一号大佞臣,时鹤春能坐轿就不骑马,能骑马就不动腿,反正银子多到花不完,也就用不着天天劳烦秦大人了。
“我不觉得劳烦,我不敢同他讲。”
秦照尘说“我其实也不怕被人看见,他上我的马车。”
局促的由来不在这,在秦王府的马车太破了。
寒酸的年轻秦王,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府上的马车配不上时鹤春可要换个更好的,也实在没银子。
这种事实在丢人,秦王殿下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们走过的路旁都是火盆,处处有人烧寒衣,纸烬飘飞,暗火仍在,有些还能微弱地烫上一烫。
一大片纸灰朝秦照尘拍过去。
大理寺卿平时木讷,这时候居然莫名开窍,抬袖拦了拦“你是说我该和他说”
萍水相逢的孤魂让纸灰打了个转,看起来赞同这句话。
秦照尘愣愣在原地站了一阵。
他忽然觉得疼,这一年里他已很久没觉得这么疼,偏这时候,尖锐的痛楚从肋下复苏。
他是该说。
他怎么能不告诉时鹤春在他心里,他们也从未分道。
政见是政见,立场是立场,去酒楼买个酒、去集市上买几块点心,难道还要牵扯政见立场
他为什么要躲着时鹤春
要是他一直扯着时鹤春吵,拽着时鹤春不放,每天劝时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千次时鹤春是不是就不会再瞒着他
时鹤春是不是就会被他烦得头疼,趴在他的背上,一边叹气一边认命地给他讲那一团乌烟瘴气,讲世事凡尘多泥淖
秦照尘接住纸灰,让它在手里烫完最后一点余热,燃尽的纸灰变得安静寂软,轻轻一碰就碎成齑粉。
萍水相逢的孤魂不是这个意思。
一阵风盘旋起来,把那些齑粉扒拉扒拉走,扯扯他的袖子,把他往戏园子拽。
秦照尘原本也是要往那个方向走,那是时鹤春最喜欢的戏园子。
秦王殿下看着自己的袖子,忍不住苦笑“好,好我知道。”
他开始有些后悔,不该贸然邀请对方来听戏。
他很久没来过戏园子了,还以为有人一起,就不会被锁进前尘旧梦。
可他只是被风拂一拂袖子,就想起时鹤春。
还俗做了秦王世子的秦照尘,最常被时鹤春拉出来听戏,这也是相当少有的他比时鹤春有钱的时候。
太少有了,秦照尘都
不舍得想。
被反复翻检的回忆,会逐渐褪色化灰,就像烧尽的寒衣。
秦照尘有些不舍得翻出的回忆,连最难熬的时候也不准回想他想自己做秦王世子的时候,被就住在他家后街的时鹤春拽出门。
那时的时鹤春是真穷,穷到那一两年里手头都没什么银子,于是动辄诓秦王世子出来听戏,趁机找吃的打牙祭。
东街糖饼好吃,热腾腾的一大张,里头蒸化了的白糖往外淌。西市的薄皮大馅肉包子,喷香扑鼻,咬一口唇齿生香,一吃一个说不出话。
时鹤春拽着秦小世子的袖子,把人往一个又一个摊子拖,买了几块滚热的糯米糕,顾不上吹凉,狼吞虎咽就吃下去。
然后才想起没给小世子分,不太好意思地抹抹嘴,又拽拽一言不发的秦照尘“生气了”
时鹤春拽着小世子的袖子,绕着圈地看秦照尘“别生气,回头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