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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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些东西,大理寺卿如虎添翼,从今往后,没人再拦得了秦照尘。

“照尘,照尘。”

时鹤春一副老先生派头,溜达到桌前,也低头看那些纸“挺不错,这回这名字不枉了。”

秦照尘抬头,盯着他,看着那双灯下柔和的黑眼睛。

时鹤春叫他这么看,先笑了,随手将那些纸推开,拉着秦照尘“今夜不谈这个,你坐下,陪我喝酒。”

秦照尘坐下,陪他喝酒,不谈那些纸。

时鹤春喝酒像喝水,酒意浸润到眼睛里,那双眼睛变得像春风,潇洒恣意。

秦照尘想起时鹤春十七岁,十七岁的探花郎,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时鹤春不看靡靡红袖,不理阵阵香风,将花抛进街边的秦王世子怀里,眼睛亮晶晶地得意,像只振翅冲天的灵鹤。

那是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后来时鹤春一头扎进浮华场,他们日渐分道,不是没吵过,吵得最厉害的几次,甚至差一点就割袍断义。

这些争吵不休的日子,一晃竟也过去十年了。

如今的时鹤春不再和他吵了,倒是仍旧很得意,抱着小酒壶,晃悠悠在躺椅里摇“你看,我当大奸佞,是不是有好处”

秦照尘偷走他的杯子,把里面换成甜酒酿“是。”

没有时鹤春这个大奸佞,他受朝臣排挤孤立,无处下手,根

本不可能摸清这片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没有时鹤春这个大奸佞,南直隶并五省灾情,无人能赈,无粮可放今晚他才知道,时府早已将第一批钱粮运过去了。

早运过去了,数不清的人在靠这个活命。

在门外石阶跌坐,看着那株瘦梅时秦照尘甚至在想,是不是时鹤春做得才是对的。

“乱想什么。”有人拿小甜枣砸他,“秦大人,这世道逼你这么想,这世道就已经不对了。”

秦照尘悸颤了下,抬起头,看着眼前向来荒唐放肆的奸佞。

他看着干干净净的时鹤春。

“我享我的福,你受你的苦,我这条路好走。”时鹤春不知是醉是醒,抱着酒壶看他,“你要慢慢熬,熬一辈子照尘。”

时鹤春轻声说“你要是改了这世道,下一个我,或许就是跟你并称的清流,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我小时候想当将军的。”时鹤春说,“你别不信,我小时候身手很好,不是废人。”

秦照尘再听不下去,咬紧了牙关,将他抱进怀里。

时鹤春还是醉了,每天号称要花天酒地的奸佞,酒量其实不好,几杯就会醉,喝到一半换甜酒酿也来不及。

几杯就会醉的奸佞,抱着小酒壶,靠在清正端方的大理寺卿肩上。

时鹤春微垂着头,看自己的手,低声说“我小时候身手很好的,心地也好。”

“我信。”秦照尘低声说,“时鹤春,你现在的心地也好你现在也不是废人。”

秦照尘对他说“你现在也是清流,你知不知道自己救了多少人,我去生死簿上给你数。”

时鹤春没想到榆木也会讲笑话,被他哄笑了,醉着笑了一会儿,闭上眼睛。

他不用秦照尘帮忙,摇了摇头“我自己去数你去忙你的事吧。”

“你有数不清的事要忙。”时鹤春说,“别急,一件一件办,这里面复杂,不清楚的就来问我。”

秦照尘攥着那颗松脆爽甜的干枣,揽着时鹤春,把甜枣子喂给他。

时鹤春不吃,他一身全叫药灌满,吃不下什么东西了“给你的,我要睡一会儿。”

秦照尘沉默了一会儿,收起那颗枣子,抱着时鹤春,小心地将人放在榻上。

“慢些写。”秦照尘说,“你的手不好。”

时鹤春在写的是朝堂秘辛、是隐私勾结,是数不清能掉脑袋的勾当,无数条暗线,尽头全牵扯着本朝最大的奸佞。

时鹤春亲手写下来的东西,每一条都能索时鹤春自己的命,都能让时鹤春万劫不复,在史册上恶名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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