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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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秦王府这个破马车这么难找。

秦照尘给他擦着头发上的水,听时鹤春漫不经心念叨,心事又上来,手下动作渐缓。

“接着擦,冷着呢。”时鹤春打了个哈欠,伸直双腿,放肆支使大理寺卿,“放心,我自己钻进来的,你车夫都没看见我。”

秦照尘皱紧眉,仔细擦净时鹤春头发上的水,最后一点微潮擦不净了,换成里衣袖口捻干。

秦照尘捏着他的发尾,替他整理头发“下次去我府上等”

时鹤春被他弄得挺舒服,靠在他腿上,困得迷迷糊糊“没有下次了。”

秦照尘心头一紧,扯住他的手腕“什么”

“没有下次,大理寺卿什么派头,怎么还得次次我来找你”

时鹤春被他扯醒,很不高兴“别闹我,我今天起得太早了也别问我干什么去了,你肯定不想听。”

那些粮贩子全都和朝中官员有牵扯,故意坐高粮价,想要赚一笔狠的,几万车粮食全囤着不卖,拿人命当杠杆。

大理寺卿要是知道,他叫人把这些粮贩子在田埂上埋成一排、差点用犁耙犁了,可能现在就要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时鹤春从不跟秦大人说这些,说了徒增烦恼,还不如聊点别的“你还缺多少粮”

秦照尘揽着他湿透的冰冷肩膀,想把时鹤春抱起来,不叫他这么坐在车厢底板上“什么”

“我手里只有不到五十万斤。”时鹤春说,“太难买了这次灾情这么大”

时鹤春是真不清楚,他根本就不关心朝堂,也不关心世事,所有消息都是从大理寺卿那张桌子上看见的。

秦照尘昨晚收拾了桌子,照例去溜达散步的奸佞就少了第一手消息但看大理寺卿的脸色,恐怕不怎么好。

“看来缺的不少,”时鹤春仰了头,抬手摸摸他下巴,“你这脸都要拉倒地上。”

秦照尘抱着冰块似的时鹤春,一时甚至不知该为“只有不到五十万斤”这种说法震慑,还

是为平白遭这奸佞轻薄恼火“你从哪弄了这么多朝中放粮”

heihei朝中放粮也只有十万。

陈谷米糠都算好的了,还有不少是白条,叫下面的官员借走,未必能还得上。

时鹤春看他的视线,像是正在担忧大理寺卿叫灾情愁傻了。

秦照尘被他幽幽盯着,不知该有什么心情,诸般滋味复杂到极点,居然半个表情也做不出。

大理寺卿闭了闭眼,勉强苦笑了下,低声问权倾朝野heihei是不是”

“自然。”时鹤春挺得意,闭上眼睛,“送你了,秦大人拿去赈灾吧。”

秦照尘摇头,他受不起,这是五十万斤粮食,是上百万条人命“你想不想做钦差,下去放粮”

他交出的证据,只为抄时鹤春的家,并没给时鹤春定罪这话荒唐,他甚至不知怎么跟给了他五十万斤粮的时鹤春说。

但如果时鹤春想做钦差,将功抵罪,下去放粮,再设法运作或许有条生路。

秦照尘抱起时鹤春。

这人身上冰得已经慑人,那巴掌大的暖炉根本没用,时鹤春的手是异样的青白色,断裂的经脉泛紫。

秦照尘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他只知道时鹤春冷,时鹤春冷得像是要化了。

时鹤春不知道自己冷,正因为这句很离谱的话,相当匪夷所思地看着大概是疯了的大理寺卿“我”

秦照尘把他暖进怀里,握住他的手,那只手软垂着,没有丝毫力道。

时鹤春做不了钦差这雨把时鹤春浇得动弹不得。

秦照尘不知道,时鹤春是怎么爬上自己这驾马车的。

他叫灾情搅得心烦意乱,居然忘了,每逢阴天下雨,这人的旧伤就会作祟,没有一次好受过。

时鹤春什么都干不了,提不了笔、走不了路,自然上不了朝。

秦照尘把那个精致的暖炉拿回来,轻轻放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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