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恩单膝着地,向他跪下,膝盖在地面砸出极钝的重响。
努卡的瞳孔缩了下。
他抱紧所有东西,警惕地盯着这个忽然古怪起来的混账“你可以去和陛下要。”
他会把这些东西都放在墓碑前,如果凌恩真这么想要,不该跪他,应该去跪陛下。
直到现在,努卡终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
凌恩中途就离开了葬礼,那之后就一直在收集陛下留下的碎片这件事说合理也合理,但说奇怪也很奇怪。
凌恩一直在寻找记忆里的庄忱,却不去和其他人一起用柏树枝蘸清水,凌恩甚至没有去陛下的墓前。
凌恩不去墓前见伊利亚的陛下。
“你可以去问陛下要。”努卡盯着他,“为什么来求我”
凌恩掌心的伤口再次崩裂,这一次的伤口没有愈合。
他剧烈喘了两口气,脸上终于彻底失了血色仿佛是什么不论如何都无法躲开的事,终于在此刻彻底被掀开。
仿佛终于有人连他的骨头也砸碎了,一寸一寸剥开翻检,找出藏在最深处的那个隐秘的铁钉。
他动用精神力强制自行封存的记忆,随着这袋坚果、这个问题,还是冒出来。
因为有件他一直极力忽略、极力回避,拒不承认的事。
事实上,从授勋那次见面起,他就开始有隐约的不安他觉得庄忱看他的视线很陌生。
不是因为赌气、因为疏离,因为当初的数次不欢而散而导致的陌生。
而是真的不太能认得出他,不太能记起他是谁了。
拿到那枚奖章时,庄忱甚至要旁边的人提醒,才点了下头,朝他走过去。
而第四次他们见面,庄忱没有认出他那天是万圣节,庄忱换了衣服、戴着面具,准备了一袋子糖和坚果,给皇宫里的小孩子发。
他也戴了面具,他承认这或许的确会带来一些难度可他不知道要怎么摘掉面具。
他不知道怎么用身上的勋章,所有勋章,向庄忱换一枚坚果。
他不知道怎么向庄忱道歉为一件庄忱已经完全不记得的事道歉。
庄忱坐在台阶上,身上挂着两个小的、怀里搂着一个,身边全是到处乱跑的小孩子。
庄忱的神色很温和、很放松,是他从没见过的放松只是太过苍白和平静了。
“抱歉,这个不能给你。”
年轻的皇帝发了一圈糖和坚果,检查一遍过后,发现里面混进了奇怪的人,就又从他手中收回发错了的坚果。
庄忱不把坚果给他。
庄忱对他说“阁下,你不是我养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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