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哀伤的仆从,无权推开那扇紧闭的门,那么他当时已经做到一支独立舰队的负责人这样还不行么
从未发生的事,凌恩无法设想,无法给出回答。
“这是最令人难过的事。”卡拉迪娅夫人说。
年迈的女仆有双极为柔和慈祥的眼睛,那双眼睛垂下来,终于再控制不住地蓄起泪水“我们宁可您是完全冷血,漠然、没有感情到底的人。”
倘若凌恩就一直是这样,一直是个冷冰冰的、无法软化的钢板,那么他们这些仆从,反而不至于有任何多余的期待。
不过就是陛下为伊利亚捡回来了一位骁勇的战神,从此守护伊利亚这么简单。
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不会有人因为一棵树没有救下庄忱、一块石头没有救下庄忱一把利剑没有拦住伊利亚的皇帝走向死亡而难过。
最叫人难过的事,永远都不是“不可以”。
而是“本可以”。
凌恩不是“无法将庄忱拉出来”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很清楚只要凌恩阁下能抽空回来,哪怕一趟,一趟就行。
看到他们的陛下把自己逼到那个地步,熬到那个地步,做不完工作就昏厥在椅子上,被头痛折磨醒后就继续拿起鹅毛笔。
如果真的亲眼看到这些,凌恩阁下是一定会火冒二丈,强行没收陛下的所有文件和工作,把人拖去看医生的。
除了凌恩自己意识不到,其实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件事所以才会有那些“流言蜚语”。
那不是流言蜚语,在任何人看来都
是这样。相信这件事的绝大部分人,其实并没看出陛下对凌恩阁下有什么超出倚重的青睐恰恰是反过来。
会有这种传言,是因为凌恩阁下对他们的陛下,有种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超出寻常的关注。
因为那九个月零六天的工作之所以结束,不是因为庄忱终于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完毕是因为仗打完了。
盛大的宴会上,年轻的皇帝亲自出席,迎接凯旋而归的军队,在宴会上一直待了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后,皇帝暂时离开宴会,说要去透透气。
又过了十分钟,凌恩在砸一扇紧闭的房间。
那大概是在战场上沉着冷静、从未有过任何失态的凌恩中校,第一次疯狂地砸门。
在引来更多人之前,凌恩一枪崩了门锁,用力推门进去,房间里只有冰冷寂静的漆黑。
庄忱躺在地上,睁着眼睛,对任何碰触和光线都没有反应。
几秒钟的时间里,凌恩直接用精神力传讯私人医生,抱起庄忱赶过去。年轻的皇帝头颈后仰,软在他怀里,呼吸心跳微弱得慑人。
凌恩抱着他冲进医疗室,用力扯下他手里攥着的纸张,一页一页查看。
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只是一沓申领军用物资、报请批准的待回复文件。
“您从未意识到是不是”
卡拉迪娅夫人轻声说“您对陛下越界的要求、苛责、逼迫是因为您想将他纳入您的规则里。”
所以凌恩会拒绝背着庄忱,会要求庄忱自己走路,会制止庄忱“乱发脾气”。
所以凌恩会来送这顶皇冠,而不是让哪个仆从把它放在华贵精美的盒子里,盖着深红色的天鹅绒捧给伊利亚的新皇帝。
他在潜意识里希望庄忱是和他一样的人,但他们的好陛下哪怕再每天都努力板着脸,假装冷酷到不行那颗心依然是冷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