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钧从不了解温絮白。
而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他或许也并不了解温煦泽。
那天在湖边,温煦泽不肯走,险些就要拖延到暴风雪将山谷吞没。
温煦钧一拳将这个弟弟砸在地上,叫人将他强行拖上车,将遮光板全升起来,不准温煦泽再看那个湖。
温煦泽被他带来的保镖控制,还拼命要往车窗边凑,从遮光板的缝隙里向外看。
这让现任的温家家主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过去。
温煦泽还在上小学,被温经义那老东西打到半死,病了一个多月,也被温絮白照顾了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的时间,实在算不上很久温煦泽身体好了以后,温絮白就要出远门比赛。
为了照顾弟弟,温絮白已经推掉三场很重要的比赛了。
温煦泽无法理解体育比赛,温家不教这个“二哥为什么要出远门”
“二少爷要去做很厉害的事。”
带他们的老管家很慈祥,弯下腰耐心解释“很厉害、很重要二少爷从去年就开始为这场比赛做准备。”
老管家说“二少爷一直很期待它。”
温煦泽就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
因为温絮白要走,温煦泽已经和二哥闹了好几天别扭,冷冰冰板着张脸,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老管家要送温絮白去机场,问温煦泽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温煦泽用力砸枕头,“二哥要比赛,不要我。”
管家苍老慈和的面庞上,露出些隐忧,却终归还是无法多说“二少爷怎么会不要你”
温煦泽低着头,不去看门外的身影。
老管家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外的温絮白,轻叹口气,打开行李箱,取出温絮白给温煦泽买好的新漫画。
温煦泽想要二哥、不想要漫画,就又发起脾气,把这些东西全摔到地上。
漫画书乱糟糟掉在地上,摔得皱了、折了角,就没法再抚平。
老管家能做的,也仅仅是重新把它们捡起来。
“你知不知道”老管家慢慢做这件事,轻声问温煦泽,“说这种话、做这种事,会让你二哥很难过”
当时温煦钧也在他来医院接这个三弟回温家,听到老管家明显越界的话,就不赞同地蹙眉。
但温煦泽的脸色变了。
温煦泽光着脚,几乎是打了个寒颤,抓着刚捡起的漫画愣在床边。
老管家并不多说,朝温煦钧躬了躬身,就把行李箱重新打好,陪同二少爷一起离开。
温煦泽一直在原地愣了很久。
久到温煦钧开始失去耐心,才被这个回过神的三弟一把抓住,不由分说、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央求他,要去机场给二哥道歉。
温煦钧那时也只有十几岁,多少有些心软,让司机在回家中途改道,向机场
方向走。
可还是走得慢了,路上遇到堵车,飞机却已经如期起飞。
那个时候的温煦泽,也是像现在这样,为了看清天上的飞机,拼命要往车窗边凑。
“二哥,二哥对不起。”温煦泽抱着所有的漫画,慌张地一本接一本整理,“我错了,我不该摔书,二哥,别生气,别不要我”
他太慌乱了,那些漫画书越弄越糟,呲啦一声,就撕开很大的口子。
温煦泽盯着漫画书,再看窗外空荡荡的天,眼泪开始涌出来。
那天的温煦泽哭得撕心裂肺、哭了整整一路,哭得像是这辈子都再见不着温絮白。
温煦钧从久违的记忆里回神。
这些年下来,看来这个三弟并没什么长进,惹了二哥生气以后,做出的事居然还是二十年前的老一套。
温煦泽还是只会慌张地道歉,向二哥道歉、也向宁阳初后者一动不动坐在角落,像是尊失温的石像。
温煦泽不停在手机上搜索,对照着记忆找那些装备,找定做金牌的厂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