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陌一直都以为,所谓“冒牌货”只是他的幻觉,是他对“假如能被温絮白好好教导”的推演和臆想。
虽然讽刺但这种认知,或许的确能让他多少以为,自己还有些救起码他能臆想出这样一个影子,一个知道怎么对温絮白好的影子。起码他能在幻觉里赎罪,惩罚自己,重新拯救温絮白。
“可真的是这样吗”
系统念出关键问题“他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真的是这样吗
一个卑劣的、谎话连篇的、从未承担过任何责任的懦弱凶手真的能臆想出这些
温絮白十二岁的时候,裴陌不敢承认对裴家的畏惧,于是把最尖锐、最狠毒的恶意,全倾泻针对向温絮白。
温絮白十九岁的时候,裴陌不敢选择温絮白的大学那明明是个离温家、裴家势力都足够远、远到下了狠心就能跑的地方。
温絮白二十二岁,裴陌不敢承认自己的野心,不敢承认是自己想要股份,不敢承认是自己想把温絮白绑在身边。
那之后温絮白成了他的配偶,婚约完成,裴家不再限制他们。
裴陌明明就有无数次机会
,和温絮白重新开始。
只要上个楼就行了,只要去问问温絮白难不难受、要不要喝一点温水要不要出门透透风就行了。
这些事真困难到能要人的命哪怕稍微做一做,就得蹬腿一命呜呼了吗
“裴陌不做这些事,是因为他自卑。”系统说,“他知道自己多卑劣、多懦弱、多拖累温絮白所以他要温絮白向他低头。”
系统说“他不敢审视自己,所以鞭笞温絮白。”
做出这种事的,是扭曲自卑到极点,自欺欺人到极点,完全没救的灵魂。
这种灵魂,就算榨干它、剁碎它,把它扔进地狱的红莲业火里熔成汁再重炼也搜刮不出半个敢带着温絮白逃跑的子人格。
裴陌从来都没有什么子人格,他只不过是了些记忆,给了个引子,了一场幻觉而已。
在幻觉中,“冒牌货”做的任何一个选择,裴陌都根本做不出。
想都想不出这就像做高数题,看了答案解析,仿佛明了、仿佛悟透,再换一道新题,依旧头绪全无。
裴陌根本就学不会、想不到,要怎么好好对待温絮白。
有孤魂野鬼,潜入这场幻觉深处,冒名顶替、暗度陈仓。
偷走了温絮白。
最为讽刺的是,发现这一点的,甚至是那个温煦钧。
裴氏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温家不能不过问。
迁坟的当天,温煦钧来找裴陌,想带裴陌去个地方。
“道观”最近名声很好的“新裴总”很冷静,坐在办公桌后,“温总不是不迷信么”
“原本不。”温煦钧说,“但现在由不得我我不信你有什么人格分裂。”
这段时间,裴陌的行事风格彻底变更,同过去迥然不同,做的事也一件比一件出格。
尤其是最近,这个人居然又去搞什么财产公示,大张旗鼓地证明温絮白的收入状况。
温絮白的事被翻腾起来一次,就牵扯温家的股价一次,温煦钧坐镇温家,被这种无妄之灾烦得不胜其扰。
“如果你真是裴陌。”温煦钧说,“不管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格心理学范畴我不了解。”
温煦钧不关注这些,但他很清楚裴陌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如果你真是裴陌,你就不会做这些没用的事。”
“你会把全部精力和时间,用来不择手段地救裴氏,当个输红眼的赌徒。”
温煦钧说“因为这是温絮白留给你的唯一一样东西。”
这是裴陌的底层行动逻辑,不论什么人格都一样,和裴家的所有人一样。裴陌的秉性是掠夺、是搜刮,是看上的就要抢过来,死死攥在手里。
如果是裴陌决定赎罪,就会疯狂地、倒行逆施地保住裴氏,哪怕搭上所有人陪葬,也会疯到输光最后一张底牌,再不剩任何筹码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