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再拖下去,内部人员流失严重、外部资源也脱轨,公司全面崩盘再出售,底下的人就等着被断尾求生,甩出去自生自灭了。
目前经济状况整体低迷,一个萝卜一个坑真要到了这一步,哪有那么多新工作好找。
下面的人本来日子就不好过,上有老下有小,到处等着用钱,这段时间里闹得人心惶惶,还不都是为了这个。
但总经理错愕的却不是这个,他分明记得,这是裴陌的死穴“可,可是,拆分卖掉”
拆分卖掉,真不会被裴总亲手剁了吗
裴陌自尊心强到可怕,绝不会走这一步,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
他们私下里讨论,都清楚以那个裴总的脾气只怕宁可眼睁睁看着裴氏倒闭、破产清算。
他们熟悉的那个裴陌,恐怕宁可亲手葬送这个公司。
裴氏对裴陌的意义绝不仅仅是钱,更是权势和地位。裴陌从幼时起就被野心填满,一路不计代价向上爬,什么都搭进去了,这才有了裴氏。
要拆分出售,还不如杀了裴陌。
总经理怕这是在套话,磕磕巴巴地解释了几句,却发现眼前这个裴总站在窗前,冰冷的眼睛里反倒泛起堪称残忍的嘲弄。
大概是看错了,这种错觉一闪即逝,总经理怀中被抛进一份文件“你们去讨论。”
“拆得越干净越好。”这个裴总对他说,“抹去所有裴氏的痕迹,什么也不用留。”
总经理立刻拆开文件,从头翻到尾,终于压下狐疑。
这份文件相当细致、相当周密,每个细节都处理得妥当。
不是在试探,更不是在开玩笑。
裴氏是真的要被卖了。
总经理盯着眼前仿佛换了个人的新裴总,几乎就要感动到当场磕个头了“好好好我们会尽快给您答复。”
总经理绞尽脑汁,揣摩着他现在喜欢听的话,把人往楼上送“裴总,这也是那位那位温先生教您的吗”
走在前面的人背影平静,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对。”
“这些全是他教的”简直仿佛是换了个人的新裴总,停在楼梯中间,摸了摸温润的沉香木扶手,“还有这个。”
总经理有些诧异“这个这个楼梯扶手”
公司的楼梯贯穿整个裴氏大楼,因为审美相当优异,远
超一般同侪,不少来过的合作方和友商都夸得赞不绝口。
这批做扶手的沉香木是海运耽搁了,误在港口的,马上就要被海水和即将到来的雨季糟蹋烂掉。
他们每次路过还会聊,也不知道什么人,有这份眼光、这份果断,低价抄底全盘拿下,让那些半废的木料起死回生。
“不止。”继续沿着楼梯向上走的人回答,“他做出了这个大楼。”
这并非强词夺理,信口胡说。
因为在公司初创的时候,杂事都被新来的助理阴差阳错,全交给了温絮白。
装修细节,工作间排布,食堂的窗口朝向、员工餐规格、用餐区的路线分流
这些裴陌不屑一顾,烦得几乎要发疯的琐碎,全被交到了温絮白手里。
温絮白没有任何敷衍,每一样都细致处理,不擅长的就去找朋友请教钻研。
为了把这些弄好,很多个晚上,温絮白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总经理这下也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大概是因为这个“新裴总”身上有种平静,仿佛真带了那位几面之缘的温先生的影子,让人忍不住想透过对方,去弄清那得是个什么样的人。
得是个多厉害、多有本事的好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看不见的地方,做了这些事。
做楼梯扶手,都记得嘱咐装修工人把棱角打磨圆润。做食堂窗口,都记得避开晃眼的、会把玻璃晃得白亮的傍晚阳光。
总经理支吾半天,低声说“真是对不起,您别介意,真挺混蛋的。”
真是挺混蛋的。
要说这种折磨是为了真爱、为了宁阳初,现在代言人也掰了,合作也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