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陛下将十篇科举文章遮去姓名刊录示众,又说是此次科举的前十名这分明就是等着看国子监的热闹。唉,什么甲卷丙卷辛卷,分明是卯卷更好,治世之道躬谨于学,这才是至理,什么文辞华美,不过是堆砌之言罢了。”
“卢大人说的有理,所以,下官觉得还是乙字卷更好”
“说起来,当年陆状元的文章真是精妙绝伦,可惜了,明明做到了起居舍人,却因为被太上皇得病一事牵连,被贬谪离京。”
“陆状元固然高才,在下官心里也比不上这次的乙子卷。”
几只喜鹊落在枝头,刚想休息下,就被这群聒噪的人类给吵走了。
听说国子监不止学生们在吵,连博士们都脸红脖子粗,坐在集英殿里批阅奏折的皇帝陛下轻笑出声
“看来以后这样的文章之论还是多些更好,我记得朝中一直有小吏收钱把各处的公文摘抄之后卖给各地的刺史,这生意还做得挺红火”
以为陛下是要追究小吏们的谋私之事,吏部尚书连忙站起来想要上前,可还没等他开口,陛下又说
“要不就专门挑些折子和圣旨,刊印出来,不管是京官也好,外官也罢,终归是能多知道些朝中的消息只是这样一来那些誊抄公文谋生的书生们怕是又得找别的营生了。”
见陛下还能为抄公文的书生担心,应
该不是真的要追究那些小吏,朝臣们的心也放回了肚子。
吏部尚书悄悄坐了回去。
面前的十几本折子批完,万俟悠抬起头看向联袂来找她的三部尚书。
吏部、礼部、户部。
嗯,不是为了这次恩科的结果就是为了这次选官之后的人员调配,又或者她的婚事。
“重青,不是说今日有樱桃酥酪端几碗上来。”
“是。”
几位朝臣连忙谢恩,万俟悠摆了摆手
“先用点儿甜的糊住了你们几位的嘴,也省得你们再跟我吵起来。”
旁人还未如何,户部尚书闻初梨先笑了。
礼部尚书齐况看起来是个谁也不敢得罪的面人,为了这次开天辟地头一次的男女同科几乎要把命都熬了半条进去,面人也不当了,陛下也敢得罪了,因为没有旧例可循,陛下也不是能循规蹈矩的性子,逼得这老臣就差对着皇帝破口大骂了。
老面人成了老爆炭,陛下反而对他颇多容让,在说正事之前还打趣两句算是求饶。
齐况苦笑一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
“陛下,已经三日了,偌大京城吵得沸反盈天,每篇文章都被人夸,每篇文章也都被人踩到了泥里,微臣只怕此事对那些新科进士们不妙啊。”
“一时夸一时踩,为政之人谁不是这般活在百姓唇舌间的要是只许人夸不许人骂,也不用当官了,回去把自己名字刻在木牌上摆进祠堂等人拜吧。”
祠堂里写了名字的木牌不就成了死人牌位么
齐况手上一动,揪断了自己的一根胡子。
“陛下”
“朕也不想一直养着那十个人,三天也差不多了,重紫,去将松园里的十名进士都召进宫,朕要当面告诉他们谁是朕登基后的的第一个状元。”
“是。”
陛下听劝,齐况就高兴了,也不在乎刚刚陛下还刻薄了那些学子一把,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陛下,如今朝上诸事平稳,您也该考虑些要紧事了。”
正好樱桃酥酪被端了进来,齐况的手上被塞了满满的一碗。
陛下在上面赶紧说
“且吃两口再说。”
年老就爱用甜软的,齐况的年纪也不小了,有些贪恋地吃了几口,再看陛下,眼神又和蔼了些许。
“陛下,您的婚事”
“齐大人,要不要添勺蜂蜜”
看着捧着细瓷蜜罐的女官,齐况无奈,可腹中的馋虫已经动了,就只能说
“多谢内官大人。”
添了蜜,总要再吃两口,吃完,他就听见陛下说起了别的事。
九曲江上的水渠建的差不多了,今年夏日若是能扛住水灾,梧州就能多出几百顷良田,这些地不能被梧州当地的豪族占了去,没道理朝廷拨了银子,让他们在一旁揣手看的人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