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妃做得很好。
原本,她还能做得更好。
她想着送出去的最后一个消息,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拥有着这么大的秘密,却偏生谁都不能说,这可真是寂寞。
“哐当”
紧闭的宫门被踹开,呼啸的寒风从殿外卷了进来,将康妃一身衣服吹得恣意乱舞。
“陛下,这怕是您第一回,深夜踏入妾身的殿宇。”
康妃对上门外的景元帝,缓声说道。
“不知道陛下,是对这后宫佳丽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是说,您其实,更有古怪的偏好”
不同于其他妃嫔对景元帝的关注,康妃对皇帝的关切,只会远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紧密。
只要费尽心思,总能看到一点隐秘。
景元帝似乎对女人没兴趣。
这对康妃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一国之君,都没有后代,没有继承人,这无疑是足以动摇超纲的事。
即便可以兄死弟及,可没了景元帝,那仍是不同的。
不同的皇帝,对外的政令有所不同。
几乎所有的外族,都希望中原大陆上的皇帝,能如同先帝一般软弱。就算是最孱弱的小族,都能趴在赫连王朝那腐朽的身躯上吸血。
一想到这里,康妃脸上的笑意更浓。
她刚想继续说下去,就看到景元帝动了动,跨过门槛,自黑暗处走了出来,那种分开黑夜的庞然气势带着血腥的味道,纵然是已经有了求死之心的康妃,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求死的人,又怎么会害怕
康妃稳了稳心智,却看到景元帝的手里提着一个包裹。
那是用布条包起来的,带着新鲜的血气。
还在不断往下渗着淅淅沥沥的血。
自外头,一路滴了进来。
非常新鲜。
康妃心中蓦然有了不祥的预兆,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停留在那个头颅上。
是
的,哪怕还没有解开,可那的确是一颗头。
外头的雪,在呼啸的冷风里,疯狂冻结了所有的暖意,仿佛连骨骼都要被冻僵。
景元帝总算开口。
“真好,你爱你的父亲,你的父亲,也非常爱你。”
他的声音,远比雪夜还要薄凉。
伴随着那个被丢弃到康妃脚下的脑袋,摔出清脆的扑通声。
“真真是,父女情深。”
康妃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她已经早早要求使臣团一定要离开。
远在她送出去最后一条消息之前,康妃就冒险动用了消息渠道,就是为了让使臣团早日离开。
留在京城是最危险的事。
哪怕像是山佑人遇到的,早已经在她的猜想里。可只要依计行事,那还是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景元帝就算再疯,很多事情都是不可能摆在明面上来做
康妃看着那颗头,却不肯弯腰去解开。
仿佛这样,就不会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也不会被迫直视那个可怕的猜想。
风声更厉,拍打着内殿。
包裹着的布条早已经要松不松,在那呼啸的风里终于支撑不住,被猛地吹开了松散的结带,啪一声脆响
布条狠狠甩开。
一张熟悉惨白的脸,怒目圆睁地看着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