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丽君微愣,挑眉看向宁宏儒。
后宫几多人,她不可能记得所有人的名字,可她记得康满。
这最初,纯粹是康满身上发生的多次“意外”。
是不是意外,本不重要。
康满有能力能瞒住其他人,活着到现在,这就是他的本事。
不会有人多余去查他。
乾明宫之所以盯他,不过是他身后的康妃。
康妃,才是那个重中之重。
可不管是康妃,还是永宁宫的人,行事都非常谨慎。
惊蛰好似天生和危险犯冲,又或者,他的敏锐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他抓住了康满的疑点,也紧接着,为康满所敌视。
再进一步,他开始试图接触北房的陈嬷嬷。
又试探着,想要看到更多的黑暗。
惊蛰这敏锐的触角,若不及时砍断,就会衍生到他不该知道的地方去。
石丽君的话没错,郑洪之死,只要处理妥当,惊蛰根本不可能会发现。
可只要死了一个,陛下就不会再压抑那种嗜杀的冲动。那位,只会一个接着一个,杀光惊蛰身边,任何与他亲近的人。
第一个,怕就是御膳房的明雨。
“石丽君,你觉得,他真的不会发现”
“那又如何”石丽君冷淡地说道,“陛下喜欢他,是他的福气。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拥有一切世间用之不尽的富贵,这不过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
“不,他不会愿意。”宁宏儒摇了摇头,“只要陛下杀了惊蛰身边任何一个,哪怕只有一个人,他都永远不可能再接受陛下。”
宁宏儒认得惊蛰。
最初,他并没有记得这个名字,因为后宫的宫人何其多,他怎么可能会记得住所有人
只有那些要紧的,重要的,才会被他记得。
如陈安。
宁宏儒和陈安,是有过一些来往交情。只是在景元帝登基后,陈安就主动淡了联系,这才少有往来。
可实际上,在惊蛰入宫那年,宁宏儒是曾去见过一回陈安。
陈安是负责刚入宫的内侍教习的大太监,手底下时常带着许多新进的小内侍。
他的院落,总是吵
吵闹闹,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息。自然,这样的朝气,很快会被皇宫吞噬干净,全数变为冷漠与沉默。
宁宏儒冒着雪,去探望陈安的时候,看到他的门外,正跪着两个小内侍。
单薄的身体,跪在雪中,就像是两个小雪人。
宁宏儒只是看了一眼,就漫不经心地扫了过去,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坐在屋内,吃着热茶时,他忽而又想起这事,于是问陈安,外头是怎么回事。
陈安便说“其中一个叫明雨,触犯了宫规,本来该罚板子,另一个,叫惊蛰,替他强出头,说是替他分担一半,呵,我就让他们,都在外头跪着。”
宁宏儒瞥了眼陈安,笑了声你还不是心软2”
这种天气,要是挨了板子,说不定就这么没了。陈安罚他们在外头雪里跪,的确很刻薄,可比起挨板子,还是好一些。
至少一个能活,一个或许不能。
陈安冷冷笑了声“不过进宫几个月,就真以为交上了什么朋友。在这宫里,谈论什么情谊,岂非可笑”
宁宏儒斜睨他一眼“你这是,在说我呢”
在景元帝登基后,宁宏儒和陈安两人就渐行渐远。
宁宏儒知道,以陈安的性格,看不过眼景元帝的手段,实也正常。
陈安笑道“岂敢,我只是在教他们一个道理。”
在这宫里,交了朋友,未必是好事。就算是朋友,想要两肋插刀,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配不配得上。
其实,陈安这话,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