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全心全意去信任一个人的确很难,惊蛰花了这么多年的功夫,也只做到对明雨敞开心扉。
惊蛰的心很小。
塞不下太多的东西。
可如果容九愿意进来,他也会努力。
容九沉默了片刻,轻下来的语气,听着竟也有几分柔和,“不怕我了”
竟还会说出如此柔软,煽动人心的话。
惊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轻易就能撼动容九身上那层厚实的坚冰,将那些肆意流淌的恶意抚平,而后又催生出更多,叫人惊恐的欲望。
惊蛰委屈“怕的。”
他自然还是害怕容九的,怎么可能会完全不害怕
相较于容九暴戾的脾气,那些个威压气势,反倒不在话下。反正被压着压着也就习惯了。
惊蛰举起容九的手,将其搭在自己的喉咙上,而后抬头望着容九。
从他这个角度,月华尽数落在容九的脊背上,将他的轮廓打得模糊柔和,却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但惊蛰能感觉到那份沉甸甸的,如影随形的目光。
“你想,杀了我吗”
有些时候,纵然是容九,也弄不清楚,惊蛰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有这么主动撩拨虎须的呆瓜
宽大的手掌落在惊蛰的脖颈上,五指分开,精准地捏住了命脉。
砰砰
是略显急促的心脉跳动声。
脆弱的脖颈,脆弱的生命,就掌握在他的手掌里。
于是,容九也学着惊蛰的口吻,“想的。”
这种灼烧的欲望会日夜不休地折磨着他,将他的肠子扯出来,把他的血肉丢在地上踩像是一只追逐着腐肉的秃鹫,偏执的独占欲会永远不知餍足。
“惊蛰,你很好。”
冰凉的话语,不知为何好似凝聚着滚烫的温度。
“你的眼睛很漂亮,你的鼻子摸着舒服,你的嘴唇柔软,你的味道闻起来很香甜”男人说着直白,甚至有几分低俗的话,黑沉的眼睛,在惊蛰看不到的时刻,翻涌着无尽的阴鸷与暴烈,“谁不想扼住你的喉咙,让气流只能掌控下穿过喉管”
完完全全掌控身下人,那剧烈的喘息声,会是如此美妙。每一寸汲取到的气息全都靠着他的赐予。
心跳声,变了。
急促起来。惶恐起来。
可是按在容九手掌上的手指,并没有移开。
惊蛰深深地呼吸着,大口大口清甜的空气穿过他的肺腑,最终又被他吐出来。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一日,几乎无法呼吸的惊恐。
“如果是这样,你会满足吗”
惊蛰试探着,抛出了这句话。
容九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冰凉得好似刀锋的目光片片割开细嫩的皮肉,叫人的神经都疯狂刺痛起来。
惊蛰不知他说出的,是多么可怕的话。
会轻易释放一头恶兽。
为自己招惹无法遏止的地狱。
“不会。”
容九轻飘飘地说。
他的手指按在惊蛰最脆弱,最险要的地方,克制的力道只会留下淡淡的指痕,除此外再没有任何的痕迹。
“不要再说这种话。”
惊蛰听出来的容九隐忍克制,这可以说是他泄露出来,最多的情绪。
容九松开手。
“将脖子主动送到刽子手的手下,不是什么好习惯。”
惊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
又不是别人。”
经过刚才的事,惊蛰的态度变得轻松了些,就仿佛容九没立刻掐死他,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再一次,容九很想知道惊蛰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容九“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的语气薄凉,好像在说的不是自己。
“世上任何人都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