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得嗷呜了声,手忙脚乱地扑腾,试图从被子里钻出来。
容九抱着惊蛰在桌边坐下。
当惊蛰好不容易钻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时,他发现桌上摆着的吃食。
“从下午后,就没再吃过东西吧。”
男人淡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惊蛰不被说还好,这么一说,就感觉到肚子无比地饥饿,他本来就手脚无力,这一饿,就更饿烧得慌。
可是,远比这餐食物更重要的是
“容九,你昨天”惊蛰下意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暗得很,好像根本没亮,于是他只好换了个时间,“你之前,那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惊蛰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容九。
仿佛浑身沸腾着古怪的兴奋,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只能是火上浇油,怎么都无法安定下来。
容九“我中过毒。”
他冷淡着说,好似这是什么轻描淡写的小事。
“好不容易寻到了能帮我拔除毒性的大夫,不过,药效有些猛烈,昨夜”
容九没有把话说完,可惊蛰已经自动自补上了昨天的惨剧。
惊蛰心有余悸地在被子里缩了缩,那可能不只是有点猛烈,那简直是把容九变成了暴躁的野马,横冲直撞,可怕得很
惊蛰鼓了鼓脸,沮丧地低头。
“可你这样,我还是会害怕。”
惊蛰到底只是个纯情的少年,如今堪堪踩在少年,与青年的分界线上,肩膀丈量起来,还有几分单薄。
过于暴戾的情感,对惊蛰来说太过猛烈,就如同娇弱生长出来的花,却总是要被狂风暴雨摧打,虽然扎根极深,却还是扑簌着,像是要坏掉了。
容九“那你后悔了”
惊蛰抿紧了唇“你总是这样,明明是你的错,怎么都是反问我。”他有些抱怨,像是撒娇那样,“你难道就不能好好说,好的,以后我会改,那我不就不害怕,不生气了嘛”
父亲总是这样跟娘亲赔礼道歉的。
就算做错了什么事,可只要好好道歉,好好改正,不要总是屡教不改,那事情也会随之消散。
惊蛰是个忘性大的人,隔不了多久,都会忘记。
可容九并不想他忘记。
于是,他听到容九这么说,以一种冰冰凉的声音,宛如叹息。
“有错则改,这话是不错,可是做不到呢,惊蛰。”
他分明没有笑,可莫名的,惊蛰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容九的笑声。
“我不能说出不能做到的事,不能承诺不想做的事,惊蛰不想我是那种,言而无信,隔三差五欺瞒你的人渣吧”
是那种一贯的温凉口吻,对比起外人,落在惊蛰的身上,就是温柔了,瞧瞧,容九还会对谁,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
可逐渐的,从声音里破土而出的,却又是无法形容描绘的可怕黑暗,好似一瞬间也要把惊蛰彻底吞噬。
惊蛰沉默地抿住嘴,他瞪着桌上那一桌。
不再感觉到饿,而是另外一种熊熊燃烧的火焰。
”哪怕是我,也会生气啊”
惊蛰灵活地钻出被子不得不说,他拥有着那样流畅的身体,在长期的劳作下,单薄的身躯上早早地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尽管比不上容九,许多时候还是够用的他扭过身,一拳头砸在了容九的右眼上。
他们坐在一把椅子上。
椅子显然无法承受这种剧烈的扭动,毕竟它已经太久没被使用过,尽管被保养得很好,却还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那些被絮滑到地上,惊蛰骑在容九的身躯两侧,一只手攥着容九的衣领,另一只手又砸在他的下腹。
虽然没有使出十成十的力气,但也是很用力了。
“我不管你能不能改正,但是做错了事,就要道歉。”惊蛰抓着容九的手指用力到痉挛,一双明亮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男人,“我不管有没有用,但我要听到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