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师姐全家都遭到了魔族的残害,只有师姐侥幸活了下来,师姐家的忠仆便千里迢迢将师姐送到了我家。
师姐来我家时,家里虽然已经不复昔日富贵滔天,但收养一个孤女还不难。因为我性子活泼,脾气温顺,又和师姐差不多大,母亲就把师姐安顿在我的院里,与我同吃同住,同进同出。
我这人是天生的贱坯子,从小时候就能看出端倪。
师姐越是冷若冰霜,沉默寡言,对我爱不搭理,我就越是喜欢摇着尾巴乐颠颠的往上凑。
在家那会我还叫师姐“阿檀”。
“阿檀阿檀。”
我总是说“你笑一笑嘛,你笑一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师姐极少笑,总是很不耐烦的看着我,不过我夜里耍赖爬到她的床上睡,她也不会一脚把我踢下来。
“阿檀,我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吧。”
“阿檀,好阿檀,别不理我,那我给你讲。”
“小兔子家门口有一片湖泊,可湖泊里什么都没有,小兔子觉得湖泊太孤单了,伤心的掉眼泪,月亮看到小兔子掉眼泪,就撒了一把星星种子到湖里,种子很快长大,变成了小鱼。天亮了,云朵看到了小兔子掉眼泪,就从身上扯了几片云铺在了湖里,云变成了荷叶,荷叶长出了莲花阿檀,你怎么还不睡呀,我都快编不下去了。”
师姐让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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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烈火焚烧,像切肤刮骨,我痛得恨不得一死了之,可心中并不埋怨师姐,唯有自责。
寻往生之所以被前宗主列为禁术,是因为从某一瞬间开始,施术者会与被施术者共通五感,倘若被施术者豁出去一条命,自缢而亡,那么施术者便会遭到反噬,极有可能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也就是说,我感受到的每一分疼痛,都会原原本本的复刻到师姐身上。
“阿檀,阿檀”
师姐雪白的衣袂在我耳侧划过,我此刻意识恍惚,神志不清,又将师姐唤作阿檀,随即对上一双冷漠的,充满厌恶的凤眸。
忘记从什么时候起,师姐不再准许我唤她阿檀。
可以确定的是,那会我们俩还没到问心宗来,我为此苦恼了好久,不知该怎么称呼师姐,每次开口跟她说话都要吞吞吐吐的好半晌,以至于师姐愈发厌烦我。
而我那时已经长大许多,生出一点不值钱却又存在感极强的自尊心,但凡在师姐跟前受挫折,都要赌气跑出去野上几日,回过头,又拿在外边得来的稀罕玩意去讨好师姐,然后又受挫折,又跑出去,周而复始。
母亲总说我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
可那是师姐啊,是想家的时候会躲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泪的师姐。
我曾隔着被子抱住师姐,暗暗发过誓,一辈子不让她伤心难过,她失去了爹娘,我便做她的爹娘,她失去了兄弟姐妹,我便做她的兄弟姐妹,她失去了心爱的小狗,那么,我便做她的小狗。
这些年以来,我一直对师姐言听计从。
师姐虽然厌烦我,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也知晓我的秉性,所以才放心将看守魔族圣女的重任托付与我。
我怎么会如此的令师姐失望。
若不是怕师姐遭到寻往生的反噬,我此刻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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