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冯乐真轻笑一声打破沉默“自家打得再热闹,也没有让邻居得便宜的道理,杀庆王一事,我从未觉得自己有错。”
“至于外祖说的垂帘听政,”冯乐真眸色淡了几分,“本宫要那个位置,就要堂堂正正地得到,别的方式纵使百利无害,也非我所愿。”
“你是个女人”余守气恼。
冯乐真静了片刻,轻笑“是啊,我是个女人。”
她转身离开,将余守独自一人留在了四面封闭灯烛昏暗的主厅里。
不知过了多久,有婢女犹豫着进屋,看到余守后讪讪开口“大人,现在可要传膳”
“人都走了,还传什么传。”余守沉着脸,看向空空如也的门口。
冯乐真一路无言回到马车上,阿叶见状也不敢说话,憋得人都快炸了,也只是在上了马车后嘟囔一句“他真不管饭啊”
冯乐真失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呢”
哪里是吃的问题,阿叶抿了抿唇,正要开口说话,有人突然拦住了将要飞驰的马车。
“殿下大人托奴婢给殿下带句话”
马车外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冯乐真掀开车帘,便看到了外祖最信任的幕僚。
“殿下。”幕僚见她理会自己,连忙拱手行礼。
冯乐真“外祖让你说什么”
“大人说,”幕僚看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道,“若殿下有朝一日能活着回来,他必定扫榻以待,拼尽全力。”
他说完,迟迟没有等到回应,不由得抬头偷看,却恰好对上冯乐真的视线,他讪讪一笑,正要开口说话,便听到冯乐真淡淡道“知道了。”
知道了就这样她难道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幕僚生出无数个问题,可惜马车已经远去,他也无法再窥探殿下的真实想法。
跟外祖道过别,冯乐真便彻底闭门不出也不见客了,安心等待离开那日。临出发的前一晚,冯乐真回到了主寝里。
床褥被单全都换了新的,傅知弦留下的痕迹已经彻底消失,可她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总感觉能闻到血腥气。
已经半夜三更,却毫无睡意,冯乐真索性去院里看星星。今晚万里无云月明星稀,可以预料明天会是个赶路的好天气,她伸了伸懒腰,正要找个地方坐下,一件薄披风便落在了她肩上。
她下意识回头,看清是谁后笑了“怎么还没休息”
“殿下不也一样”秦婉反驳。
冯乐真叹气“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京都,便有些睡不着。”
“突然要离开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地方,还不知何时能回来,会睡不着也正常。”夜间风凉,秦婉一边说一边扶着她往屋里走。
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你呢当年离开江南随本宫入京时,是否也像本宫今日这般难眠”
“是睡不着,但与殿下不同,”进到屋里,秦婉给她倒了杯茶,“奴婢当时是高兴得睡不着,殿下可还记得当初奴婢为何会跟着您”
冯乐真顿了顿,轻笑“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奴婢险些被地痞轻薄,好不容易脱身,结果地痞四处造谣奴婢与他有染,娘家婆家纵然知道真相,但也为保家风清明一同逼奴婢自尽,奴婢不肯,他们便在奴婢的吃食里下毒,若非奴婢那日用得不多,只怕会当场
毒发身亡,”想起往事,秦婉眼底没有半点波动,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只有看向冯乐真时,脸上才有几分温度,“后来幸好遇到殿下,才有了今日的秦婉。”
冯乐真本不愿提这些,但见她已经不在意,便笑着说了句“当时本宫只是看你可怜,想帮你出口气,谁知你一介弱女子,竟说要亲自杀地痞报仇。”
她当时只以为是秦婉恨极了说的狠话,毕竟一个温婉贤良的江南女子,连只鸡都不敢杀,又怎敢去杀一个比自己高壮许多的男人。
然而秦婉的确做到了。